“天全黑了,你快些走罢,免得暴雨打下,辨不清前路。”

萧云彰握她手道:“纵暗昧处,我仍见光明世界,此心深底,仍是白日青天,又怕甚么。”

魏寅看了会儿陈山磨油,觉得无趣,走近帘前欲开口催,听清动静,使力清咳,等了片刻,见萧云彰大步往外走,上了马车,他在后,一声不言语,这点眼力见还是有,林婵吃完凉粉,走出百门油铺,天黑压压的,重得似乎要掉下来,待她回到家,直到半夜里,一场倾盆大雨才至。

再说萧肃康乘官轿,萧逸、福安跟随,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迷了眼,一路逆行到府门首,萧逸上前拍门,高声道:“老爷回了。”很快门开,萧肃康叫过福安近前,吩咐:“速请郭先生到书房来。”

福安接令,奔往客院,恰见郭铭与个壮汉从院里出来,那壮汉凶神恶煞,面部一条刀疤。郭铭见他问:“你怎会来?”壮汉作揖离去。

福安道:“老爷请郭先生往书房。”

郭铭便随他走,抬手从他帽间扯下油纸片儿,福安称谢,笑道:“路上风大,不晓何时沾在帽上。”

郭铭问:“老爷可说为何事叫我?”

福安道:“我哪晓得!老爷的脾性,郭先生最懂,除命做事,从不多说半句无关紧要地。”

郭铭笑道:“你与众不同,老爷更为看重。”

福安道:“承郭先生吉言。”

郭铭问:“方才那位壮汉,可否眼熟?”

福安摇头:“眼生的很。”

郭铭道:“一个江洋大盗。官府悬赏榜上,赏万两银子擒拿。”

福安问:“有此等好事,郭先生方才怎不瓮中捉鳖?”

郭铭笑道:“他拳脚功夫厉害,我降不住。”福安也哈哈笑。

两人一路说话,进了书房,郭铭给萧肃康作揖,福安提壶斟茶,萧肃康接过盏儿,命他去厨房整些酒菜来,福安应承退下,走到院门口,恰见萧勤过来,便一脚踏在槛上,说道:“郭先生来了,老爷命去厨房拿坛金华酒,整几盘鸡鸭鱼肉来下酒,我走了一路,两条腿疼,你替我去罢。”那萧勤应诺,转身又走了。

福安则跑进明间拐角处,隔了屏风,偷听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