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打个酒嗝儿,萧云彰瞟她两腮白里透赤,眼生涟漪,挡住陈胜,笑道:“慢慢吃罢,不必再敬。”

林婵好奇问:“你随五爷经营柴市 ,如何了?”

陈胜愤懑叹气,说道:“当初爷将柴市交萧任游时,正当兴旺时,负责整个京城、连同宫内惜薪司的柴炭供应。哪成想萧任游来后,重用亲信,驱撵旧人,他不思经营,终日只知勒索帐上银两,供其吃喝嫖赌,不过半年,败相已显,其他柴炭铺面,如雨后春笋,抢占商机。尤以一家名为南山柴的,来势汹汹,日益扩大,铺里出走数人,皆投靠他处。”

陈珀笑道:“你猜猜,那南山柴的铺子,是谁开的?”萧云彰笑而不语。

陈胜看他们,顿时恍然:“原来是爷。”

林婵捏萧云彰的脸问:“你何时布局的?”

萧云彰道:“去年娶你时。”

林婵道:“你这老狐狸,太坏了。”陈珀闷笑。

陈胜道:“奶奶这话,有些不敬。”

林婵抽手,用指头戳萧云彰胸前,连声问:“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坏。你瞒天瞒地瞒大海,你瞒妻瞒友瞒死敌,让亲者痛,仇者快,这还不坏,简直坏透了。”

萧云彰顺势攥住她的手指,问陈珀:“她在奎元楼吃酒了?”

陈珀还未答,林婵道:“小酌了两杯,我没醉。你说你坏不坏?”

萧云彰无奈道:“坏,坏透了。”

林婵看向陈胜,得意道:“爷承认了。他令福安和你,那样伤心大哭,我都没眼看,定要让他给你俩道歉。”

陈胜唬得连连摆手:“奶奶折煞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还陈家公道,一切不过微尘。”

林婵道:“你们都是好人,可惜跟了一只老狐狸。还是跟我罢,我决计不令你们受这委屈。”

萧云彰弹她额面,笑道:“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蛊惑人心,挖人墙角,该当何罪。”

林婵听了,怔怔地,再嘻嘻笑,萧云彰叹息道:“没酒量还要饮。”问陈胜:“十日后,魏公公在奎元楼办商会,争灯油采买佥商名额。萧任游可有消息?”

陈胜回道:“听他同亲信隐约提过,定去参加,大有胜券再握之势。猜度萧家大爷萧肃康在暗处使力,他原就和魏公公交好,还有徐首铺,与萧府是姻亲。爷有何打算?”

萧云彰不待答,林婵道:“大好机会岂容错过。我必当竭尽全力争一争。”

萧云彰睨她问:“怎地,又清醒了?”

林婵道:“我没醉。”

萧云彰道:“西城南有个油坊胡同,里边有十数家,都是开油坊营生的,其中有家叫‘百门’的油铺,是我八年前开的,只卖灯油,为掩人耳目,经营的不死不活。如今将派上用场,阿婵以百门油铺掌柜身份,前去参加奎元楼商会,势必拿下灯油佥商一缺。”

陈胜道:“能竞争者,唯萧任游不可小觑,终究大树底下好乘凉。”

萧云彰道:“我已有法子,让他在商会上不体面。”林婵倚他肩膀上,要睡不睡,嘀咕道:“真是坏。”

萧云彰忍俊不禁,陈珀陈胜也笑了。

萧云彰低声道:“官商勾结,以‘利’字为重,我之法不过为横生枝节,是否能撼动大树,我实难拿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需气运。”这番一说,陈珀陈胜心中也没了底,面色凝重,不言语,火盆里燃炭赤红,烘得桌腿暖呼呼。

萧云彰怕林婵受凉,拿过大氅将她裹住,抱在怀里,问他俩:“阿婵今日与众主事相见,表现如何?”

陈珀陈胜皆赞不俗。陈珀道:“不愧是林詹事教养出的女儿,饱读诗书,讲话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态度更不卑不亢,唬得一帮爷们无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