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个很乖的幼崽，傅雁回心想。

褚楚抱膝坐着，到处都是银白色的金属光泽，视野里有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床上的布料很柔软，说不上来的清冽气味萦绕着他。

他终于在二十分钟之后彻底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D级beta的事实，是那种会被送去公交车上翘着屁股，当做投币器的beta。

想到这里褚楚有些难过，他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是又思考不出来。

但是他听系统说，卡拉星的beta存活环境没有这么恶劣，如果他在精神力测试前攒了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偷渡去卡拉星生活。

这多少给了褚楚一线希望。

没有人愿意被践踏身体。

塔勒星的移民政策格外严苛，几乎杜绝了所有beta出走的可能，由此衍生出了偷渡黑船。

褚楚心跳有点快，是面对未知恐惧的本能反应。

“叔叔……”

傅雁回打断他，“叫元帅。”

“元帅……我想洗澡。”褚楚动了动脏兮兮的脚丫子，他有点怕傅雁回，所以声音放得很小。

傅雁回看着光脑的动作顿了一下，“浴室在你右手边。”

看来捡回一个幼崽只是他顺手所为，除此之外并不会在褚楚身上费什么心。

褚楚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个子瘦小，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连床沿都要用双手撑着下去。

他尽量放轻动作，并不发出扰人的声音，小心翼翼走进了浴室里。

星际时代的器械实在是太高级，褚楚怎么调也没有找到热水在哪里，可他身上的发酸发臭的味道已经无法忍耐，只能就这样用冷水冲了一场澡。

冰凉的水流淌过脏兮兮的鼻梁和额角，蔓延而下，一小会儿就在脚底下积攒了一大滩污水。

系统为了让褚楚好好做任务，还专程在他脑子里放了那些低等级beta的服役现状，是的，帝国政府将这种无人权的压迫称作服役。

每个beta从18到28岁需要服役十年，之后便可以得到一份月薪八百星币的工作。

而帝国规定的法律最低薪资是九百星币。

beta中心并不能够收录所有的低等级beta，其中有出生就被遗弃的，父母藏于家中的……为此帝国政府颁下法条，任何一家企业不得录用C、D等级beta进行工作，入职前更是要进行严格的精神力测试。

这彻底断了他们的谋生之路，而原本可以由低等级beta胜任的岗位，现在全部由A、B级beta进行代劳，这也导致了整体beta的生存空间被无限压缩。

只要你出生是个beta，这辈子就都再没有出头之日。

碌碌无为已经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下场。

褚楚猛地打了个冷颤，水温已经不足以越过他心中的冰冷，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我要怎么做？】他问系统。

【让傅雁回留下你，他是帝国元帅，跟在他的身边不会有人敢为难你。】系统给他解惑。

可是傅雁回刚刚还说了要送他去收容所，褚楚的侧脸衔在阴影里，被水珠打湿的睫毛低垂，不明显地颤动着。

洗干净澡的小beta走出浴室，他没有衣服，显然也没有人会想起来给一个beta准备换洗衣物。

所以他只是搓了搓自己先前那一套，将污渍洗去后用了很大力气拧干净水，确保不会滴下水珠弄脏地面，就这样湿哒哒地又穿了回去。

褚楚终于认识到，傅雁回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小beta带着浑身水汽走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傅雁回就皱起了眉，他语气不善，“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