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颜,是她的救星吗?
尹颜冷不丁又喊了句:“选择权,在?你手上。要灿若春花的死,还是苟延残喘的生。你挑吧,我赌一赌。”
她目送丫鬟离开,撑着的筋骨在?人合上门的一瞬间?松懈。
尹颜出了一身冷汗,气喘吁吁地挨靠在?床边。
她拿面霜卸了油脂妆容,换回自?个?儿的眉目。
虽说这一把她的赢面大,可也有可能满盘皆输。
若那小丫鬟没胆量,不敢做事,还是出卖了她……
那也是尹颜活该!
尹颜把冰冷的手覆额头上,悲伤地想:罢了,都落得这地段,还求什么好歹,走一步算一步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丫鬟给母亲回话去了:“夫人,小姐睡下了。”
母亲卧在?床榻上,就着一盏油灯抽一杆旱烟。她的脸隐没在?烟雾缭绕的白?雾霭里,闷声道:“又是新的人,也不知这一出戏要唱到?几时。”
母亲自?个?儿自?言自?语地说着,这时其实是不许丫鬟插话的。
若她开口,头一个?不饶她。
丫鬟端着那杯融了药的茶汤,屈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等母亲吩咐。
母亲见?她微微耸动鼻翼,嗅着烟味,不由嗤笑一声:“馋呀?”
她靠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丫鬟。
丫鬟不敢吱声,只抬眸悄悄回了一记眼神。
无名火窜动,母亲忽然抬脚猛地踹了丫鬟一下:“你也配!”
丫鬟被这一记偷袭踢得后仰,勉力?抬着红木托盘,才让茶碗里的茶汤止住水波荡漾。
狗急还跳墙呢!这遭罪日子,谁爱过谁过吧!
丫鬟膝行至母亲面前,高高举着茶碗子,卑躬屈膝地道:“主子,喝碗茶,消消气吧!”
母亲见?她狗腿的样子,凉凉一笑:“呵,不过是条癞皮狗,打杀了也不敢有脾气!”
她一面觉得得意,把人心性儿消磨成这样;一面觉得怅然,下半辈子,她也只好在?这样的鬼地方为非作歹了。
恍惚间?,母亲端起茶汤,一饮而尽。
她忽然觉得困倦,眼皮子上下打架,没一会儿便沉溺入梦乡。
丫鬟给尹颜开了门,两人悄摸进入母亲的屋子,将人五花大绑,再拿布条堵住她的唇舌。
最厉害的那个?人也被制住了,丫鬟松了一口气。
原来,主子也有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
尹颜用各式各样的玩意儿制了面皮,又给母亲上了妆,保证她有七八分像自?个?儿。
她要扮作母亲,而母亲则成了假货尹颜!
随后,尹颜又就着铜镜,比照母亲的样貌,易容成她的模样。
尹颜换上母亲的精致衣裳,戴上她的华贵首饰。不过几个?钟头的功夫,她就把好好的一个?娇女子,由里到?外包装成金贵老妇人。
做完这一切,尹颜和丫鬟皆如释重?负。
她们对视一眼,不知从彼此清亮的眼眸里瞧出什么,忽然一齐儿放声大笑。
干得漂亮,真他娘的漂亮!
丫鬟做了她这两年?最为胆大的事,她夺过母亲摔在?地上的那一杆子旱烟,塞入了烟丝,猛抽一口。
即便那烟味刺鼻,直钻入肺腑,辣得人涕泪横流,她也心甘情愿。
丫鬟一边哭,一边笑,嘴上直骂:“农家烟叶,真他娘带劲!这老虔婆吃着这样好的东西,干的全是禽兽不如的事儿!”
尹颜知她心里苦闷,仍由她宣泄。
丫鬟的一腔孤勇,在?走完这命悬一线的事件后,又消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