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颜不是蠢人,这些过往,她猜出七七八八。
她忽然觉得这对父女可怜,没忍住,开口?:“柳小姐,有句话我想同你说说。你这些日子,受你父亲的事,被人要挟几回了?遇到我们这样善心?的还好说,若是那幕后主使再寻上你,恐怕你还有家人就都没活路了。我劝你还是早日离开玫瑰舞厅,和父亲隐居山林吧。虽清苦了些,好歹能保住性命!若真如你所说,那些人是亡命之徒,那么难保风头过了,他们会折返来灭口?。”
尹颜说的,柳如眉不是没想过。
她隐瞒家世,能瞒到几时呢?还不是早晚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届时,她歌迷金主都不讨好,四处得罪人,倒不如风华正茂的时候隐退,还能成为一代传奇歌女。反正歌女的红利期其?实也就二十?到三十?岁之间?,三十?往后,年老?珠黄,营生自然就差了。
到时候被新人挤兑,老?人奚落,日子难熬,反倒日日憔悴。
柳如眉被她说动了。
尹颜接着道:“若你有意离开玫瑰舞厅,我可助你一臂之力。我擅易容之术,可制一副面皮赠你,保管没人能认出你来。面皮的保质期十?天半个月的,也足够你们逃离别处,寻个安生之所了。”
她处处都帮柳如眉打点好了,心?肠慈悲得很。
柳如眉心?思微动,只抚了抚旗袍上的褶皱,道了句:“容我想想吧。”
尹颜也不勉强,等她后话。毕竟她磋磨了柳如眉一家,帮她寻好后路,也算是赔礼道歉了。
转眼间?,两人到了洋馆。
一进屋,柳如眉见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老?大爷,顿时鼻腔发酸,骂道:“早说了,让你离我远一点,你不听,尽是给我惹麻烦!”
老?大爷被闺女骂了,局促不安,他愧疚地低头,刚想给柳如眉道歉:“闺女,都是俺的错,给你添麻烦了……”
还没等他说完,柳如眉忽的扑到老?大爷怀里,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与苦难,在这一刻,都被柳如眉宣泄出来。
老?大爷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僵硬地拍了拍柳如眉的脊背,哄:“闺女别哭啊,爹看着心?里难受……”
他既是欢喜,又是担忧。闺女何时有和他如此?亲近的时刻?受了委屈,如同小时候那般,往他怀中寻求庇护。
真好,他的孩子,仍需要他。如今蜷缩在他怀里哭泣,是不是代表,她还认他这个爹?
柳如眉是极要脸面的人,此?时在众人面前失态哭一场,令她难堪。
杜夜宸和尹颜等人识相地退出客厅,把主场留给柳如眉和老?大爷,想必他们父女俩刚解除心?结,也有很多话要说。
尹颜是个热心?肠,如今算办了一件好事,她心?情好了许多,和杜夜宸提议:“要不咱们置办一桌吃食,请柳小姐和老?爷子在家里吃一顿,尽一尽地主之谊?”
东道主是杜夜宸,在他家中撒欢,自然要得他首肯。
杜夜宸不置可否,他还从未邀请过“人质”享用美食。正要说婉拒的话,可余光一瞥,见尹颜满眼希翼,拒绝之言又咽回了五脏庙里。
他无奈地道:“随你。”
尹颜得他骄纵,抬起雪青洋绉帕子掩唇一笑:“那成,我打电话问问,哪里的楼子能置办一桌席面,让人快马加鞭送来。”
她兴兴头头地操办,杜夜宸也不扫她脸面。
可转念一想,杜夜宸又觉得此?女胆大包天。这又不是她的家宅,何时起,她也好似女主人一般喧宾夺主,揽去他的活计了?
杜夜宸扶额,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终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与她计较。
杜夜宸头疼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