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颜眨眨眼:“都成。”
“哦?没有特别偏好的?”
“嗯,反正都听不懂。”
“……”杜夜宸一时语塞,敢情撞见个牛嚼牡丹的主顾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罢了,一道儿出门看看吧,撞见什么戏听什么戏,反正你?听不懂好弦儿好角儿,也不必挑嘴。”
“成。”尹颜一个人是不想出门的,可要是杜夜宸一走,洋馆里不就剩下她了吗?
那还?是跟着男人出去比较好,死?了也有个垫背的。
尹颜拿了件黑色蝴蝶落花绣的毛领大衣,指尖触上布料的刹那,她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件事?,抿唇笑道:“嗳,我说,这算是杜先生邀我出门幽会?吗?”
杜夜宸顿了顿,沉声辩驳:“你?想多了。我不过是瞧你?胆小如鼠,成日待屋里,怕你?憋出病来。”
尹颜挤眉弄眼,嗔怪:“都怕人家病了,还?不是关心我?”
“你?若病了,我不但要负担一笔医药费,还?要特地食疗供你?调养精神,经济上不大划算。因此,还?是邀你?出门散散心,帮你?调整身心健康比较好。”
这厮是有多不解风情呀!
尹颜呶呶嘴:“不过是想同我独处,还?值当你?编排出这样一堆借口!杜夜宸,你?真是个胆小鬼。”
“自作多情。”杜夜宸下了定论,不同她粘缠。
男人油盐不进,不愿开口,尹颜也不会?强行和?他讨论男欢女爱之事?,那多跌份儿呀!
尹颜也不再闲侃这个,只跟着他出洋馆,坐上汽车听戏去了。
如今西方的舞蹈戏剧侵袭本土,导致戏剧国粹式微。
很多上九流的乡绅富豪打扮得油头粉面,进舞厅找歌女舞女,金山银山都愿意花销,好似不给小费、不砸重金捧人就有失颜面。可进了梨园堂子,明明那些角儿是十年功夫操练出的一身手艺与?本事?,该当喝彩“好弦儿”,他们?却仍旧带狎弄轻视的眉眼,鄙薄这些下三流的伶人乐师,亦不肯一掷千金捧角儿的场子。
两者真要说的话,也有本质上的区别。
歌女是出卖色相,唱功为辅助,起锦上添花的妙用?,而伶人则以戏音论高低,先有本事?在台上立足,才有台下被人捧一句“老板”的赞誉,也鲜少有男旦卖弄风情傍金主。
从这一点?上看,尹颜还?是尊重戏老板的,毕竟人家是凭本事?挣钱,不是靠白?花花的大腿乞讨。
汽车上,尹颜问:“杜先生,你?平素听戏多吗?”
杜夜宸摇摇头:“不多。”
“巧了不是?我也不多。咱们?从这一点?上看,还?是挺有共同话题的。”
“嗯。”应了一声,杜夜宸再无下文?。
车内静到可怕。
杜夜宸时而话多,时而话少,既热情又?冷淡,总让尹颜摸不着头脑。
昏暗的车厢内,尹颜看着无论何时都举止端庄有礼的杜夜宸,莫名心生起一股子恼怒来。
她原以为前两天,借着何唯的事?情,她和?杜夜宸的关系大大进了一步,是破冰了的。
可他只拈酸吃醋主动一回,后来又?好似水融于水,涟漪散去后,整个人无声无息了。
让尹颜怀疑起自个儿的魅力。
他为人处世?从容不迫,狼狈的只有尹颜。
明明她那时热切地应和?他的话,不过一夜,就从打得火热的暧昧态度,转变为谈话间平淡无波的普通房客。就是老夫老妻,也得有一段新婚燕尔的甜蜜期,没他凉的这样快吧?
况且,他们?真要说的话,哪里有过热恋期呢?
这是杜夜宸勾搭女子的手段吗?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