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那种无所谓,等待着身体自然地复苏不同。

现在的倪知感觉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冲动。

他想要睁开眼睛,想要能够自由活动,他想要看到席惟,看到他的眼泪和困顿,看到他的绝望和坚持,那些幸福是那样的虚假和单薄,在倪知看来,就像是一层欺骗自己的窗户纸,但就算这样,席惟也不舍得去戳破。

席惟在自欺欺人。

这个想法,让倪知第一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他在心疼席惟。

心疼是比喜欢更深的情绪。

之前,他从不觉得席惟有什么值得被心疼的地方。

可现在,他分明地捋清了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席惟可怜。

小心翼翼地照顾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很可怜。

为了他偷偷地掉眼泪,却又只要能够亲一亲他的额头就满足了很可怜。

最可怜的是,席惟甚至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正面的回应,听他亲口说出喜欢两个字。

可席惟已经心满意足了。

就像是一只大狗,明明轻而易举就可以撕咬开束缚着自己的笼子,却愿意怪怪地被困在笼中。

倪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同情心充沛的滥好人。

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别人对他的优待,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很自私,他很坏,他是个利己主义者……

可他想睁开眼睛,看到席惟。

世界寂静,星辰闪烁,千万里海域倒映星河。碎了的星光同高远的月一道起伏,在无数涛声间,有什么破土生根。

是幻念、是欲丨望、是不可替代非他不可的执拗。

那是很漫长的一瞬,倪知睁开眼睛,浑身脱力,看着黑暗中的席惟,眸底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他醒了过来。

席惟定定的看着他,倪知能感觉到那看似平静的目光里的震惊和惊喜:“宝宝……你终于醒了?”

席惟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怕惊醒了什么美丽的梦。

倪知看着他,明明在醒来前,想的还是席惟可怜,可现在他看到席惟后,第一想法却不是那样

他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积攒了一些力气后,干脆利落地翻身跨坐在席惟腰上。

席惟猛地僵硬在那里,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倪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傲慢地比出手势。

“吻我,然后取悦我,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席惟似乎被他惊呆了,安静地躺在那里,手下意识搭在他的腰上,像是怕他摔倒一样。

“小知……”席惟喉结滚动一下,“我是不是看错了?”

倪知皱眉,俯下身去,靠近了席惟。

很暗很暗的房间里,两人漆黑的眼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倪知雪白的肌肤,闪烁着一种堆雪似的光泽。

席惟不知道倪知想要做什么,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就像是倪知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一样。

而后,他听到了一个带着沙哑的声音,很僵硬、很缓慢,却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柔软悦耳,轻轻地喊他:“席……惟。”

呼吸似乎也停止了。

席惟幻想过很多次,如果倪知可以开口喊他的名字,会是怎样的一种声音。

他想过很多,每一种都好像和现在不同,可现在听在耳中的声音,却又那样奇异地和幻想吻合,明明是第一次,却又像是已经听他这样喊自己过了一生。

“席惟……”

“席惟。”

倪知还在喊他,很轻的,很慢的,越来越流畅。

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