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知替他盖上外套,视线投向窗外。

这还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离开学校。

越港洲十三个郡,只有崇德郡孤悬在大海另一侧,其他十二个郡连绵在一起,看似亲密无间,贫富差距却极大。

船行过跨海大桥时,能看到桥面上疾驰而过的一辆辆豪车,左岸的崇德学院看起来沉郁古朴,精美高大的建筑自大丛大丛的树木泄露片角。右岸的上三郡建筑风格差别极大,每一栋都极尽奢华,最中心处,亚洲最高的国立海洲大厦如同利剑,直指苍穹。

这里,就是整个越港洲的中心地带,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亚洲的中心。

船向前开,越过漫长的过渡地带中产阶级居住的六郡。

雨吸湪队!

终于抵达了下三郡。

当来到这里的一瞬间,似乎连天空都变得昏暗了一些。

又或许不是错觉,曾经的下三郡以重工业为主导,随着时间的流逝,工厂倒闭、搬迁,遗留下来硕大的两道并行的烟囱,至今仍在吞吐着雾气,直冲云霄,连带着上空的天幕,都被遮挡住了光线。

整个下三郡都被这样一场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雾气包裹。

潮湿、沉重、如影随形,所有的建筑群都充满了历史的遗留,各个时间段的建筑物鳞次栉比,陈旧黯淡,同上三郡截然不同。

天堑。

看不见的一条线,将上下层人的命运分开。

渡轮的汽笛拉出长长的鸣响,水面破开,停靠在港口。

尤白羽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倪知正凝望向窗外。

混沌微明的光线里,他的面容白皙沉静,眸色很深,让人很想去探究,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尤白羽忍不住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倪知。

小知真的好漂亮哦。

和以前的胆怯羞涩不一样,似乎从某一天开始,他的漂亮里,又多了什么东西,很神秘,像是一泓清泉,却又深不见底。

倪知却已经回过神来,起身示意:“走吧。”

两人下了船,倪知按照原主的记忆,打算去坐公交,尤白羽却忽然眼前一亮,抬手用力地摆:“臣哥!”

远处走来一个男人,身形高大,肩背很宽,这样的天气,外面只穿了一件机车服,没拉拉链,露出里面的工字背心,还能看得到手臂上凸起的肱二头肌和被背心箍出来的腹肌,他的皮肤略深,呈巧克力颜色,胸口挂着银质的狗牌,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爆炸一样的雄性荷尔蒙。

和崇德学院的公子哥比起来,有一种更危险而野蛮的气场。

看到他的时候,原主的记忆浮了出来。

冯野臣,是倪知和尤白羽的邻居,比他们大了五岁,高中毕业就没再继续念书,现在表面上是无业游民,实际上从十八岁开始,就在打地下黑拳,似乎还和下三郡的很多地下帮派都有交际。

属于是那种……会被父母叮嘱,不要和他学坏的别样的“邻居家的孩子”。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过来,目光锐利似鹰,旋即大步过来,随手接过尤白羽硕大的行礼,而后冲着倪知伸手:“给我。”

倪知犹豫一下,摇了摇头:“不重。”

冯野臣也没多说什么,反手不知道从哪掏出两个烤红薯,一人一个塞到了倪知和尤白羽手里。

红薯还很烫,冒着白雾,这种天气拿在手里格外熨帖。

尤白羽睡了一路,现在精神饱满,欢呼:“谢谢臣哥。臣哥,你还真来接我们啦?我还以为你很忙呢。”

“没什么忙的。”冯野臣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往停车场走,又扫了倪知一眼,“我给小知也发短信了,他没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