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他会比不过陆衡之。
带上匣子,斛律骁去正房中拜别了母亲,慕容氏被他执意要娶谢窈一事气得不轻,避而不见,他亦没有心情去哄,遂退出院子,动身回府。
一名小僮却鬼鬼祟祟地,掩身在斛律府正门外里坊墙后,探头探脑。十七警觉,飞身上去将人擒住:“什么人?”
对方却不躲不避的,脸上堆起笑来作揖:“小的是太学王祭酒的家童,我家主人有封信想呈于魏王殿下。”
十七将信将疑,将人提拎至斛律骁宽敞华丽的金车之前,呈了信。斛律骁拆开一阅,轻蔑一嗤:“一大把年纪了,竟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在同牢礼中下毒,如此阴毒的法子,亏得高晟宣想得出来。
“行了。”
“回去告诉你主人,信中的事孤已知晓,他的诚意孤也明了,叫他继续盯着,若济南王再有动作,立刻来报。”
小僮得了令,一时欢喜地去了,斛律骁又把信掷给十七:“把这信拿给二公子吧,叫他好生留意着信中这几人。”
这信中倒是没有方才他所怀疑的那南朝妇人之名,但斛律骁还是凭借敏锐的直觉嗅出一二分不寻常来,不放心地嘱咐:“还有那个姓顾的,也多盯着。”
……
时既昏,岁将暮,宜嫁娶、宜入宅的良辰吉日,转眼来到。
第61章 第 61 章
时至黄昏, 永和里的魏王府中悬红结彩,宾客盈门,喜庆的礼乐声响彻里坊。
关雎院里, 谢窈正在揽镜梳妆,梳妆娘子将她一头柔顺的青丝梳成北地流行的十字髻,再将以金箔、金片制成的步摇花饰一件件饰于发上。
春芜已于昨日被放出来,被获准与青霜一道, 作为她的陪嫁侍女随她一道前往寿丘里的斛律氏的府邸。
原本, 按照斛律骁的设想,是想为她认一门义亲, 从其家发亲,三书六礼也可完备, 但她父兄尚在,不愿认他人为父,便只能从公府发嫁, 好歹保留了亲迎的流程。
“这步摇冠倒是挺好看的, 魏王殿下有心了。”
春芜将一顶金光灿灿的金凤步摇冠固定在女郎发髻上, 低声喃喃。这顶金凤步摇冠乃是以黄金打造, 毛羽纤毫毕现,精致绝伦,凤口衔红珠,逶迤垂下, 垂于美人额前轻摇颤动, 一瞧便知耗费了不少的心思。
镜中盛装的新妇却毫无表情, 仿如一尊筑脂刻玉的雕像。春芜笑容讪讪地, 提醒她:“今日大婚, 女郎不高兴吗?”
她虽不喜斛律骁, 但瞧了今日这样盛大的婚仪,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女郎的确是真心的。而这样大喜的日子,女郎却面如冰霜毫无喜色,也实在是太伤人了一点。
谢窈便对镜莞尔,一笑宛如夏花生辉,满屋子心弦紧绷的侍婢仆妇皆松了一口气,笑着庆贺着,替她更衣。
谢窈伸展双臂,任春芜将最外头的一层织金绣凤凰的衣袍替她穿好,仰头望着屋外沉沉的夕色,心思却有些出窍。
她被他占有已久,成不成婚,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个合法身份继续被他占有罢了。
这已非她第一次出嫁,没什么高兴的,但好像,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他待她不错,既逃不走,除了嫁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她只是认命了。
门外传来催促之声,前来迎亲的斛律家妇女齐声喊“新妇子,催出来”,谢窈取过绢扇掩住了薄妆浅黛的容颜,将手搭在了春芜手上:“走吧。”
地上铺着蜀锦毯,从庭下一直绵延到府门外的婚车前,锦毯的那头,斛律骁正在等她。
他一身玄红婚服剪裁得体,勾勒出漂亮流畅的肩腰线来,龙章凤姿,星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