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却亮着灯火,浓黑夜色里灯烛炫煌,照得屋阁红彤彤的,如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华美羽阁。

“哎,大王和谢夫人还没睡么?” 他呆头呆脑的,竟是问出了声。

青霜冷冷扫他一眼,哐当关上了门。

十七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尴尬轻咳,回过身来:“封书记,您还是明日再过来吧,殿下这会儿怕是不得空。”

门下,封述冰玉似的耳后已然红透了,面上亦腾起一阵热意,他微微俯低身子掩过了,拱手施礼:“既如此,便请薛参军将这封庭审结果转交魏王,某就先告辞了。”

言罢既转身离开,心间却如秋风吹拂过的幽谷,空荡荡的。

魏王为何不得空,身为男子,他自然知晓。

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夜破庙之中、女子凄婉哀伤的话声:“我的丈夫,抛弃我,你们的王,轻贱我。这样的日子我一刻也不想过……”

“我想回到我的家乡去。还望封郎君能够成全我一片狐死首丘之心。”

彼时她为逃回南朝,不惜舍弃尊严跪求。那么如今,她得到她想要的了吗?留在魏王身边,是她心甘情愿的吗?

封述脚步微滞,回过身,若有所思地望着院中灯火,心间盈起淡淡的、莫名的怜惜。

旋即又微微拧眉。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魏王待他恩重如山,今日让他去应付廷尉便是为了日后提拔他铺路。他怎能如此指摘腹诽自己的上司。负义忘恩,这绝非君子所为。

他摇摇头,像是要把那些莫名的情绪也一并甩开似的,长叹一声,快步离开。

……

子夜过半,月色转浓,洒落在葱郁花木间,如有莹白轻雾缓缓流动。

四下里阗寂无声,寝阁内红烛凋尽,尚余噗噗嗤嗤的水声,与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如琴瑟相鸣。

“还是不肯说么?我和他哪个更好?”

谢窈在他掌控下几成了一滩水,眼饧骨软,自始至终都不肯应。

铃铛早被抛开,取而代之的是出进时不断碰触其上的青筋。她美眸含泪,在他肩上留下数排牙印。

斛律骁背心亦被她指甲划出数条白色印痕来,又痛又畅意。他极满意小妇人被他掌控全部神识时的反应,衔过一粒飘落的桂花,以口哺进她香甜的腔子里,“看来,窈窈还是更喜欢活物。”

劲腰于是愈发用力,底下铺着的狐皮几被攥破,桌案也跟着吱呀摇晃,搅乱一案月光。她脑中猝然一白,眼眶涌上一阵热泪来,抱着他肩、贝齿间溢出一丝隐忍的娇啼,便若东风中一只失了丝线牵引的春鸢,颓然跌落于案。

原本亲密若枝叶相缠的二人重又分开,月色从直棂的窗透进,照在她失神的双目同皓白的躯体上,山峰幽谷,曲线起伏,在皎洁的月光下模糊一片。

唯有披散的青丝是她全身唯一的异色,柔顺落了满身,乌发如墨,桂花如雪。

睫畔更是玉珠澄澈,颤栗微张的檀口间兰气徐徐,被澄明月色一照,袅袅如羽化的轻烟。

比之言语,她的反应总是做不了假的。斛律骁垂眼,看着她伏在他颈下犹未缓过神来,一时颇为自得。

如此极/乐,可是陆衡之那南人能给得了她的么?唯有他们鲜卑男儿,生于马上长于马上,才有这般强健的体魄。

暂且原谅她的无趣好了。

“窈窈真是没用。” 他薄唇微扬,掌着她后腰,低下头深吸一口她发间的桂花香,若掬着一捧月光,抱着已然软成滩花泥的美人重又回到榻上。

“身子这般弱。” 抬指拨开她颊畔一缕汗湿的长发,他眉眼若山水含笑,“等过些日子,你还怎么和孤学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