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她如芙蓉折颈,这一折便未曾抬头。谢窈双手交拜在额前,于竹简的轻微碰撞声里,听见极清沉的一声:“抬起头。”

这声音若风动铁马,说不出的好听。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炽热如烈阳,谢窈觉得自己就像是头插草标的货物,只待价而沽,便可随时出卖自己的身体。鼻间酸涩涌起,几乎落下泪来,她咬了一下唇,缓缓抬起了脸。

烛火微朦中,案前坐着个素衣拥裘的男子,未曾束发,墨发随意披散于脑后,右耳边别了支洁白鹖羽。

他长眉如锋,峰鼻如脊,俱是刀凿斧刻的锋锐。唯独一双眼睛湛如天河寒星,中和了通身的凛寒肃杀之气此人便是齐军的主将,魏王斛律骁了。

出乎意料的年轻,且俊美。

谢窈只瞥了一眼便低下头去,雪颜冷漠,不卑不亢。

帐中一瞬安静无比,男人起身,轻踏步过来,一步,两步……清新淡雅的木樨香被轻风送来,颀长挺拔的玉山影子落在她眼睫上,谢窈下意识避了避。

“很怕孤?”

尖尖下颌被他抬起,斛律骁看着指下这张鲜妍如花、吹弹可破的脸,眸色浓沉得有如化不开的浓墨。

谢窈依旧垂着眼,眸底清冷,沉静无澜:“妾卑贱,不敢有犯大王天颜。”

她神色柔顺而和婉,探不见半点拒绝。斛律骁垂眸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长指往下,轻抚她纤细如玉管的颈骨。

游走在颈上的指尖若刀锋冰冷,一点一点往下,仿若一把尖利钢刀在寻找最合适的切入点,随时皆可能划破她的喉咙。谢窈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他却停了下来,长指微挑,落于那处浅浅的红粉剑痕上,轻轻摩|挲。

“负心薄幸之人,夫人却为其自刎,又是何必。”

谢窈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在生死边上走了一遭,下意识的后怕,尽管她并不惧死。她垂眸轻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殿下教训得是。是妾身愚笨了。”

她如一只温顺的雀鸟,与方才营门外的刚烈决绝迥然不同。斛律骁心头涌上一阵深深的无力之感,手指停住,话锋陡转:“知道孤叫你来是做什么的么?你丈夫”

“知道。”

这一声低若雨珠淅沥,却带着说不出的决绝,谢窈芙颊红如酒薰,轻声打断了他。她道:“妾愿意服侍魏王殿下的。”

愿意?

斛律骁古怪轻笑了声,俊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视线却渐渐寒沉下来。手指往下,径直撕开了她掩得严严实实的衣领。霎时间,春色乍泄。

轻薄衣衫如落花婉转滑下,露出白玉温软的身躯,雪脯纤腰,玲珑有致。寒气毫无怜惜地侵上锁骨,谢窈发抖得厉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抱住了自己仅着片缕的身子:“别在这里。”

“大王,别在这里,好么?”

她重复了一句,如凝脂软玉的手臂勾勒出月白抱腹下柔软起伏的春光,眼畔点珠,盈盈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