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腿跪的发麻,靠墨香扶着才能勉强站得住。
山间风大,更显她身上的孝衣单薄,配上那张熬的憔悴苍白的面容,让萧渊心口生疼。
“不晚,”她强撑着福身行了一礼,“四皇子能来上炷香,我沈家已是感激不尽。”
萧渊薄唇紧抿,眉间拢着阴郁,并没有解释什么。
纵使他不说,几人心里都明白。
端家老爷子曾拜正一品,又是皇子恩师,皇上定然会赐下哀仪,随后就会有无数官员紧跟其后。
不管皇上是有心还是无意抬举端家,只有沈家的无人问津,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所以,萧渊确实不该来。
萧渊从沈安安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了沈文,沈长赫,三人往安静的地方走去。
“老夫人的丧礼已过,沈大人可对接下来的事儿有所决断?”
皇上虽赦免了沈家,可却不曾下任何旨意予此事有所处置,模棱两可,刻意打压的态度,让沈家在京城很难立足。
沈文淡淡一笑,“明日早朝,我会向皇上辞官,带着家人离开京城。”
萧渊眸色一暗,偏头朝不远处的沈安安看去。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点头,“也好,京中波云诡谲,暂时避避锋芒,等大局定下,我再接沈大人回朝。”
等大局定下,就是说等他坐上那个位置。
这话算是对沈家的承诺,也是暗示。
沈文顺着他目光看向了自家女儿,眉头微微蹙了蹙。
有了沈贵妃前车之鉴,他着实不愿沈家再和皇族扯上关系。
“归园田居挺好,臣在官场数年,日日如履薄冰,担惊受怕早就厌倦了。”
萧渊眉头拧了拧,并没有再说什么,今日是沈老夫人下葬之日,他不愿和沈文有所争执。
“后面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
沈安安不论到哪,最终都必须回到京城。
或者……他四皇子府很大,藏着一个人也轻而易举。
他眼中的强势和凌厉让沈文心中极其不安。
如今危机尚且没有解决,难不成沈家这辈子都逃不开和皇室的纠缠吗?
沈长赫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具体如何,还当要看安安意思,若是安安愿意,他也支持。
太阳西落,一行人下山回城。
劳累了多日,沈安安靠在车壁上疲惫的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她不知晓父兄和四皇子都说了什么,这会儿也没有力气去询问,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才有力气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沈府的马车和萧渊的马车在城门分开,分别从东西两门进城。
回了府,沈夫人担心她积郁成疾,让自己得了病,想让她在拢香阁住几日,沈安安没有去,回了海棠园倒头就睡。
连晚膳都没有用,墨香不放心,一整夜都守在床榻前。
果然,当夜就发起了高热。
好些日子都不曾做梦的她,今夜噩梦连连,前世的结局和今生的惨剧串连在一起,魇着她睁不开眼。
苦涩的味道从嘴里流入咽喉,她才有了些许气力,微微睁开眼睛。
“姑娘,”墨香急的双眼通红。
沈安安扯扯唇角,就又睡了过去。
她听见了沈夫人心疼的哽咽,还有父兄着急的询问。
天蒙蒙亮时,地上积雪结了冰,冷风一吹,直冻的人瑟瑟发抖。
沈文和沈长赫今日要去上早朝。
沈夫人守了沈安安一会儿,又连忙吩咐下人给父子二人准备马车手炉和厚些的大氅。
“夫君切要收敛着些脾气,莫忘了今日的要事。”
他们父子二人是去辞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