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要开口说的玩笑话都透出讽刺:“这时候倒是不知道见外,让你留宿的时候,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啊?”元学谦惊了一下,少年歪过脑袋,用力地思考了几秒,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股虔诚的意味问道,“您……什么时候让我留宿了?”
钟坎渊反问:“我让史菱帮你加我家门禁指纹的时候,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还是你觉得我家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他与生俱来夹带的气势席卷而下,竟生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言语化作凶兽朝着少年扑去,却在几乎要扑到的瞬间用一个定论戛然而止“生得蠢也就算了,还不动脑子。”
钟坎渊抬手曲起指节敲了一下少年的头顶,是那种气极了却又极为亲近的暴栗。
元学谦被敲得缩了一下脖子,钟坎渊敲他头的动作敲得非常自然,可他很难想象,为什么一个像钟坎渊一样自幼养尊处优、家教良好的会知道这么市井气息的动作。
“水。”
钟坎渊忽然说道,惜字如金。
元学谦先是没反应过来,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由于过度紧张,捧着个杯子半天都没有喝一口,他连忙双手捧着水杯递到唇前,小口小口地喝着。
钟坎渊皱起眉毛看着他喝水:“你捧了半天,两只手都把水捂热了,能好喝吗?”
元学谦不觉得温水有什么问题,他于是抬起头点了点头,表情很是认真。
钟坎渊小幅度牵了一下嘴角,伸出手示意他把杯子交过来:“我给你去换一杯。”
“不用不用,这样就挺好的。”
元学谦说完,好像生怕自己说得不够诚恳,一口气把整杯水全都喝尽了。
钟坎渊忍不住挑他毛病:“喝这么快做什么?我是让你喝口水压压紧张劲儿,谁让你都喝完了?”
“对不起……”
元学谦小声嗫喏,他想说我错了,可又觉得认了错也没用,水已经喝下去了,他总不能把水吐出来吧。
少年尚不懂得隐藏喜怒,在钟坎渊面前几乎全然是透明的,他看着少年在他面前徒自纠结的样子,觉得他虽然蠢,却蠢得很可爱,于是主动从他手里拿过杯子放到桌上,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钟坎渊准确无误地读出了少年心里的疑惑,直接点破出来:“我幼时在北庐的胡同里长大,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养尊处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