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听这叫什么话?”钟坎渊闻言差点气得吐血,他挥了挥手,看着珞凇,“你跟他谈吧。”
珞凇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看着秦子良说道:“起来吧。”
虽然时机古怪,虽然痛到麻木的伤势让人逐渐开始适应,可好不容易得到大赦,秦子良还是低着头站了起来。
他心里像煮沸着一汪水,一个、两个、三个,那些原本被压抑着的小气泡忽地没了约束,争先恐后地从水底冒上来,刺啦啦地快速上升,终于挤满了水面。
珞凇道:“藤条都打不怕你,几张纸,你就怕了?”
秦子良低着头,小声却固执地说道:“没有……”
“顶嘴?”
秦子良小幅地摇了摇头,样子乖巧又可怜,一副心有委屈却被迫不能说的小模样。
珞凇抽过A4纸,捏在手里:“这里面写了什么啊,不敢让我们看?”
“他们胡说……”
秦子良眼眶泛红,声音里不自觉带上几分委屈。
“胡说?”珞凇看他,“胡说你怎么不解释?”
秦子良红着眼睛不肯说话。
太委屈了。
不能说,也不想说。
如果成年人有想变为孩子的瞬间,那一定是因为,他在一个他信任而且依赖的人面前。
“秦子良,”连名带姓的叫法成功让立着的人一颤,珞凇笑道,“再这么问话不答,你给我跪下掌嘴。”
“我……”秦子良惴惴不安地揣测面前那人究竟生气了没,他语句严厉,可语气分明带着笑意,可揣测了半天终是徒劳无功,珞凇的功底岂是他能够看破的,小朋友垂头丧气地认输道,“我错了。”
他心里那一块腐烂记忆见了光,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与不堪。
珞凇没什么特殊反应,钟坎渊也没有。
那两个既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厌恶他,他们只是以很平常的姿态叙述这一件事。
对于秦子良而言,平常心,就是最难得的事情。
在收到群发邮件的那一天,他正在律所上班,秦子良保持着良好的作息习惯,分别会在每日上午和下午上班前查看一次公司邮箱,并用半天的时间处理当天事务,因此,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那封匿名信这便是噩梦的开端。
秦子良最先感受到的周围的人忽然开始窃窃私语,他总觉得有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可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那些人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地走开。
一直到午休的时候,一位曾经受他帮助的晚辈犹犹豫豫地把他拉到墙角,扭扭捏捏地问他前辈,邮件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秦子良忘不了那位晚辈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想要帮他却难掩不适与厌恶。
秦子良迷惑地问:什么邮件?
那位晚辈吞吞吐吐地安慰他道:其实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像前辈这样,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觉得没关系,前辈别放在心上,但是,我听说有客户也收到了邮件,我担心,会对您产生影响。
秦子良这才赶忙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看到邮件正文内容的时候,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邮件用愤慨的语调将他描述为一位始乱终弃的渣男,讲他玩弄女生感情,先是对女生死缠烂打、又在追到手以后将人抛弃,甚至添油加醋地在邮件中造谣了许多他不尊重女性的事迹,将他对女生的感情描述为一场狩猎,他仅仅把她当成一件商品一样去占有、去评头论足,造谣他蓄意打压女生的自尊心、控制其私生活,并且说最终导致女生被他打压至抑郁割腕。
言辞激烈、语句难听,那封邮件他只草草看过一眼,再也不敢看第二遍。
珞凇微笑扬了扬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