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恐怕已被贪污一案的幕后官员察觉了端倪,想试探出许听竹身份。

若他是商贾,便以冒犯官妓罪名关押。

若他亮出身份免于受罚,鉴于圣上整顿不正之风,严禁官员与官妓私交过密,他必定会被政敌检举,弹劾到圣上面前。

他捏紧瓷盏杯沿,蓦然冷笑,真是一举两得的谋策。

顾烟萝扶额有些疲惫,喉间漫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吟哦,许听竹还是听见了,便紧了紧她披着的氅衣:“方才着凉了?”

她杏眸横波剜了他一眼,罪魁祸首就在身边,怎么晏然自若,毫不有愧。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落在他眼里,却觉得她这幅模样颇为娇憨。

“我们回去罢,早点歇息。”

*

老妇人的那张白纸浸水,字未显形,可见只用墨鱼汁写字,未加鱼骨胶。那豪绅一开始就打算侵吞土地。

许听竹问南陔买的画,洒上水和灰尘,亦未显形,也没有腥膻味,只是普通的画。

一穗幽灯下,顾烟萝坐着举画,细细观摩,许听竹站在身后,簇蔟幽香漫卷而来,他一窒,眼神不自觉牵引在她面容上。

灯火洒落她一身暖辉,澄思渺虑时,神情专注而又恬静,似嫏嬛福地的天女宝相,非万千色相可睥睨。

四目澄澄,各自观其所。她在看画,他在看她。

顾烟萝似是发现了什么,回身要与他说话。他热息覆着她脸颊,轻拂去鬓边青丝,堪堪要触上她唇瓣,清凌凌的秋瞳里乍现一丝慌张。

不着痕迹地后仰一段距离,忽略他深沉目光,定神后才道:“许大人,你且看。这画留白略小,不如画舫上竞拍的画留白多。可见这竞卖的画,留白部分有端倪。”

许听竹目光越过画卷,手指无意识在画轴上回旋,慢慢攀到她素手,她一颤身子略有僵直。

悠悠凝睇她:“你的意思是,留白部分才是真正竞卖的东西。”

顾烟萝低眉颔首,想抽离手却被他扣住,无奈道:“那老妇人不知放款的豪绅是何人,签下地契时,只有官府的书吏在。看来突破口,要从南陔查起,还有蓝渠。”

“你助我,为了什么?”指腹搭上她皓腕收紧,胶着她神情。

他眼底渐生冰霜,若只是为了那个人,若只是为了离开他......

她杏眸闪过一丝凝涩不安,斟酌道:“许大人,可否让两个侍卫随我驱使,而不是单单看管。”

不敢奢求放她离开,怕惹他不虞,所以她退而求其次。

他摩挲着她的手腕,指腹下脉搏浮跃,短促得如同一穗残烛随风。

不过是要这点要求,就这么怕么?

“就答应小烟。”

侍卫回报,到蓝渠家中时,见他吊在书房梁上,自缢而死。书房内搬至一空,显然被刻意清理了。

许听竹笃然道:“蓝渠手已废,没有执笔之能,便被逼杀。看来我要去南陔府邸试探一下虚实。幕后的操纵者,必定是朝中官员,区区商贾只是冰山一角。”

他隐去了蓝渠为何废手的缘故。

顾烟萝暗自想起刘素,或许能从她那得到一些眉目。

*

午后,荒山里秋飔飒飒,流民聚集在搭建的施粥场地前。

粥棚前,粗瓷大锅冒着热气。

顾烟萝与刘素一同施粥,舀起白粥倾注在碗里,一碗碗分发出去。她想问刘素一些关于流民的问题,却被拉着一起来城郊外施粥,只带了两个侍卫。

许听竹早前就带了一众侍卫,步履落落出门。那两个侍卫本想不遂顾烟萝出门意愿,但还是迫于许听竹嘱咐过任她驱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