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不断小声抽泣的玉璇玑，苍婪紧紧地搂着她，眼睛里泛着苦涩的泪水，轻声呢喃说：“璇玑，我的璇玑……”

玉璇玑从来没有反驳过那些说她是疯子的人，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苍婪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经疯了。

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玉璇玑哽咽了一会儿，说：“阿婪，我怕，午夜梦回之时，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噩梦，我梦到你为了救我挖出心脏，我还梦到那些村民说……说青阳湖畔坠下来一条龙，我往前跑，拼命往前跑，摔倒了又爬起来，一遍遍地从岸上跳下去寻找你……”

说到这里，玉璇玑哭着哭着笑出声，两只眼睛愣怔地看向漆黑的天际，呢喃道：“你给我写了诀别书，你说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回到邓林去处理，归期未定，你骗我。”

苍婪蓦然睁大眼睛，愣怔地说：“什么诀别书？”

玉璇玑在苍婪的胸口擦了擦眼泪，摇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

苍婪嘴唇都在发颤，不可置信地问：“我真的给你写了诀别书？”

玉璇玑慢慢闭上眼睛，依偎在苍婪颈窝，笑着说：“当时我醒来以后，丫鬟小翠给了我一封信，说是你临走前交给她的。”

透过天窗，玉璇玑看着一两颗闪烁着的星星，眼睛亮亮的，她说：“我打开看了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句。我拿着这封信想找你，问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要我了，后来我听村民说青阳湖出现了一条坠龙，心如死灰。”

玉璇玑抱着苍婪喃喃了一会儿，她慢慢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尾流淌到枕头上。

苍婪凑过去亲吻玉璇玑的眼睛，尝到了又咸又涩的味道，这才发现玉璇玑已经睡着了。

“娘子。”苍婪呢喃着，低头在玉璇玑额前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睡吧，做个好梦，梦里……有我。”

玉璇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甚至没办法张嘴发出声音。

整个人仿佛被溺在水中，玉璇玑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耳鸣声，似乎还能听到有人趴在她耳边大喘气。

下一秒，玉璇玑蓦然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里还紧攥着苍婪给她的那封诀别书。

这是一封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写的简短又有些敷衍。

玉璇玑红着眼睛，两只手捧着信封，这是她从水里被人救上来以后苏醒的第二天。

不顾一切地跃入水中，玉璇玑还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淹死，正当她被憋得双目猩红即将溺死水底的那一刻，她张大嘴喝了一口水，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水中顺畅地呼吸。

玉璇玑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灵魂出窍才能在水中呼吸，后来她昏了过去，再一次醒来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听小翠说，她是被一群护卫送回来的，当时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掉进水里，被这群将士们打捞上来，被人认出来是京城一家酒楼的掌柜，才把她送到了家里。

小翠请大夫过来看了，说玉璇玑的身体倒是没什么状况，只是忧思过度，引发了强烈的心绞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看着小翠端过来的这碗黑漆漆的药，玉璇玑让她放下就出去。

小翠看着玉璇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丢了魂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掉进水里被水鬼吓到了。

见玉璇玑脸色苍白到吓人，小翠一脸担忧，却还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房，临走前将门带上。

玉璇玑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水中倒映着她惨白如同濒死之状的脸色。

一举一动仿佛一只僵硬的提线木偶，玉璇玑坐在床上，三魂失了七魄，她光着脚踩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朝着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