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由担忧转为哭笑?不得,赶忙上前替天子擦拭,试着打趣缓和气氛,“果?然药到病除,昭昭一来?,陛下就?醒了......”
太后?铁青着脸站在床畔,继续责怪不是,息事宁人也不是,但当务之?急,是确认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大碍。
院使见状上前,被坐起身的萧承推开手,“朕没事。”
光洁的下颔上还挂着将落不落的水滴。
陷入沉睡时,他梦到许多古怪的画面,零零碎碎不连贯,无法凑成一面回溯的镜子。他不知梦境会不会在日后?复刻到现实,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黎昭充斥在梦中。
他拉起坐在龙床边的黎昭,察觉到她饮了酒,眉心拧成川,想要?问话,忽然意识到自己没什么立场,而且昨日彼此间的口角还未平息,不能再对立下去了。
“地上凉。”
听得他的语气,黎昭酒醒大半,一阵激灵,她站起身,退到十?尺开外,福福身子,“陛下既已醒来?,臣女就?先告退了。”
萧承柔下的眸光又?犀利了些,可潜意识里,一道声音在告诫他,要?对她有耐心。
那道声音还在梦里提醒他,黎昭不是完美无缺的人,有许多小瑕疵,不是皇后?合适的人选,但喜欢一个人,就?要?包容她的欠缺和瑕疵,否则,注定走散。
那道声音是谁?
是中年的自己。
虽靠梦境断是非,有些荒谬,但这些忠告在理儿。
萧承闭闭眼,默许黎昭离开,还在太后?开口想要?斥责少女时,打断了自己母后?的话。
“母后?,黎昭是您日后?的儿媳,还请多包容。”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合适,强求无果?。”
“朕非要?强求呢?”
**
黎昭小跑到殿外,回想萧承方才的语气,忍不住搓搓手臂,这人被夺舍了不成?
离开宫城,黎昭乘坐长公?主的车驾回府,不料被堵在人头攒动的街上。
原是监军北边关的龚太师回朝。
监军皆朝臣,三?年一轮换,龚太师期满还朝,原本?该由天子亲自迎接,却因天子晕厥,改换鹫翎军主将齐容与代?劳。
齐容与本?就?是北边关总兵之?子,与龚太师渊源颇深,不过令百姓伫足观望的原因,并非于?此,而是年轻的鹫翎军将士们往那儿一站,形成飓风似的气场。
甲胄宝刀,高挑峻拔,整齐划一。
黎昭挑开帘子,放眼望去,悄然欣赏起铁血英武的悍将们,即便有人脸上带疤,也是荣誉的象征。
可这些人里,最引人视线的,还是站在队伍最前排那个左挎长刀、右挎竹剑的主将。
眴焕粲烂的春阳里,男子隆正高挺的鼻子下,薄唇轻抿,面容平静舒缓,仿若泠泠一缕春风。
一见着他,黎昭心情好多了。
对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浅笑?。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职责所在,需要?扫视环顾周遭以控场,齐容与瞥见了华丽马车内那道倩影。他微愣,不知与身边将领耳语了什么,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黎昭双手扣在窗沿,在他面前毫不吝惜笑?颜,“不必顾虑我?,去忙吧。”
齐容与站在窗边,仔细瞧她,发觉她吐字不清,柔声问道:“宿醉了?”
“嗯。”黎昭不想与他谈及入宫的糟心事,转移话题道,“你与龚太师很熟吗?”
“喝过几次酒。”齐容与还在瞧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接。
黎昭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齐容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落了一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