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全程,訾玉都在关注朱守成的表情变化。

但令人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

朱守成表现得虽然有些紧张和焦虑,但程度还属正常范围之内,看不出特别的异常来。

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您对娄影,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评价吗?”

“这孩子学习相当不赖,灵性得很,但品行就……”朱守成遗憾地摇摇头,“不是我说逝者的坏话,您可以打听打听,这楼上楼下,谁不知道娄家的孩子总是有花不完的钱,总能弄来各种各样的二手货,还能给池小池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至于他钱的来源,唉,兴许只有天知道吧。”

……

在七月,池小池开始了他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每天都跑到派出所里坐着,等着要一个说法。

池妈还要上班,哪里能陪他成日成日干耗着,于是,负责这件事的老戴灵活转进,把“问讯”包装成了“谈心”,这样也不必让池家父母每次都跟着来了。

老戴很不信任池小池。

每次“谈心”,他都会问同一个问题:“你把那天发生事情的所有细节再说一遍。”

因此,池小池不得不一次次扯开伤疤,把鲜血淋漓的创口亮给其他人看。

但同样的事情,颠来倒去地说,也难免串了味道。

老戴拿着几份笔录,来回比较:“娄影进窗户的时机……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啊。”

池小池捂着额头,心里身上都累得发软:“我上次是怎么说的?”

老戴把笔帽合上,向后靠在椅背上,敷衍道:“你自己想。”

池小池不说话了。

这几天来,池小池的话急剧减少。

因为他发现,多说多错。

老戴也觉得没趣儿了,合上笔录本,叫他在这里等着。

他前脚刚走,池小池就单肩背着包,默默跟了上去。

老戴回了办公室,池小池也在办公室门口的塑料长椅上无声无息地坐下,想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个年轻的小民警在里头问:“那小子又来了?怎么样,还好吗?”

“他好着呐。”老戴用食指响亮地弹着验伤报告,“他身上所有的红伤是他自己摔的,手腕和腰上倒是有点淤青,显然是扭打推搡过的痕迹,也和朱守成的口供对得上,还有,他身上既没有被捆绑过,也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连精斑都没一块儿。”

说到这儿,老戴嘁了一声:“……说得跟真的似的。”

池小池脑袋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给滚烫的脑袋降温。

他想,早知道,还不如当时被朱守成得手了呢。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谎话张口就来,草稿都用不着打。”老戴说,“我儿子就这操行。我太了解了。”

訾玉:“他未必是撒谎。我总觉得这事情有古怪。”

“小同志,你‘觉得’?这话说出去,你也不怕别人笑话?咱们得看证据,证据。”

老戴扬扬手里的几份口供:“喏,开眼吧。前后不一,细节出错,你跟我说他没撒谎?”

他又吸了一口烟:“还有,你看见他的脚没有?”

訾玉:“……他的脚又怎么了?”

门外的池小池同样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老戴啧啧道:“他脚踝上,老大一个黑花呢。好家伙,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家正经孩子会给自己身上弄得花里胡哨的?”

脚腕内侧的纹身花,冷得像一条蛇,沿着他的裤脚一路攀爬上来。

池小池并住了脚,不再去看。

訾玉没再接老戴的话茬,自己拿着文件翻了翻:“我建议鉴定一下娄影口袋里钱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