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想亲她,顾双习偏头躲过,边察顺势将这一吻落在她耳尖:“双习,你是个特别天才的艺术家,我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作品。”
“所以你尽管伤害我、在我身上留下伤疤吧。”他笑眯眯地说道,“我会以它们为荣的。”
顾双习却尤为冷静,问他:“你不怕我真的杀死你吗?”
“你太笨了,根本抓不住要害;况且我还要与你共度余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去死呢?你可以把我折磨至奄奄一息,但我定能活下来。”边察说到这里,口吻里含着微妙的骄傲,“而且呀,我了解你,你没那个狠劲,能下定决心杀死我。”
“最多最多,你就是对我造成一点儿皮外伤,或者弄断我的骨头……这都是可愈合的伤。”他像一条幼犬,还睁不开眼,光凭本能地来回磨蹭着她、将她的气味牢牢刻印在记忆之中,“但你别划烂我的脸,好吗?我怕吓到你。我只庆幸我长得还算不难看,至少不会脏了你的眼,可如果我连这张脸都没有了,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了。”
边察又把脸挨到她颊侧,低声下气地哄:“好了,双习,现在该消气了么?你要和我结婚了,也要和我生孩子了,捅也捅了,这些总该足够了吧。”
“看看我吧,双习,理理我、回应我,或者亲亲我吧?”他贴得更近,说话时的吐息都拂到她脸上,而她也没有躲开,“我们回到过去好吗?回到你还没有走的时候、和我密不可分地粘在一起的时候。”
“只是你得再等等我了。伤口愈合需要时间,我只希望我在婚礼前能恢复到随时把你抱起的程度。我不想见你受苦,婚礼当天不要穿高跟鞋了,我也舍不得要你费力,所以我想抱着你走红毯。双习,我们就这样好好的,把婚礼办了、再一起去度蜜月……好幸福。光是想象着,我就觉得特别、特别的幸福。”
边察笑着指一指伤口:“连麻醉过去以后、伤口传递而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我也觉得好幸福。”
“因为这全都是你给予我的,是你对我的感情的、最浓烈的证明。”
顾双习内心一瞬五味杂陈,不是为边察、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腹中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她又一次想到,孩子会拥有一个这样的家庭、一对这样的父母。她为孩子感到痛苦不安,又心知肚明,作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这个孩子将会得到一切最好的,唯一的不够完满之处可能就是父母。
但谁又能说,她和边察无法在孩子面前扮演成一对恩爱夫妻呢?她们都是身在戏中的演员,导演与编剧即为她们本人,镜头始终对准她们,从不能暂停、或者结束。也许演到死,假的也能变成真。
至少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没必要被扯进顾双习和边察的恩怨里。为了孩子,她意识到她想要妥协。
……边察的阳谋或许的确奏效,他成功用“孩子”牵绊住了她的脚步。她不再是穿上羽衣便可回返天庭的仙女,她被彻底打落凡尘、变作深宅大院里的妻子,这一生都只为丈夫和孩子而操劳。
顾双习此时才感觉到“恐惧”与“不安”,那来源于她对她人生的预期。光是想到这场举案齐眉的戏码可能要演到生命尽头,她现在就想要去死。
她转动眼球、环顾四周,试图从这间病房里,找出一件能够要她性命的工具。
跳窗吗?病房在医院三楼,即便跳下去,大概也死不了;房间里当然没有刀具,割喉、割腕也就不能实施;那么别的利器呢?顾双习的视线重又回到了那盏床头灯上。
假如剥开灯罩、露出灯座与灯泡,她便获得了自杀工具。灯座顶端尖尖,若是用它直插太阳穴……她能死掉吗?
顾双习不确定,但手已经伸出去,想要试试看。
边察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