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一切,边锦心中并不觉得意外。
早在顾双习同赵掇月搭上线、请她帮忙时,边锦便已预见到顾双习的逃跑。
他不阻拦也不揭发,甚至有闲情逸致帮她一把,为她提供了那部手机。只是她再如何努力谋划、苦心钻研,落在边锦眼中,也好似孩童过家家酒。
她是如此的天真、孱弱,自以为借助自身智慧与外界帮助,便能逃出生天、奔向自由。明明是边察的枕边人,却还不如边锦了解他:边察怎么可能轻易对她放手?
但在听说顾双习真的出逃以后,边锦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惊诧于她的胆识和莽撞。
……连他都惊讶,遑论他哥哥呢?边锦颇有恶趣味,立刻便想见到边察,最好能一窥他的失态。哥哥总像大理石雕塑,无机质、冷冰冰,从未生出过多余的感情,直到这份感性竟然扎根在顾双习身上、并就此发芽开花。
教会一个孩子、什么是甜味,再从他口中夺走糖果,孩子必然会放声大哭,且为了拿回糖果,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在这个故事里,顾双习便是令边察明了何为甜味之人,皇帝从不付出代价,而是做出符合“大人”身份的事:为了找回顾双习,他将不择手段。
边察究竟是如何找回顾双习的、期间又经历了什么,边锦并不清楚这些秘辛。
有关顾双习的事,边察总不喜欢假手他人,即便把那些任务派发给下属,那也轮不到边锦。小阁下隐约地猜到,也许皇帝已经调查出顾双习出逃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边锦和赵掇月亦在其中出了一份力,他没有对他们发难,已是看在了边锦的面子上。
他们毕竟是兄弟,共生亦共事多年,边察再无情无义,也该对边锦手下留情。当初决定帮助顾双习时,边锦也是咬定了这一点,因此有恃无恐。
既然可以把局势搅动得更加有趣、更加刺激,且自己不会蒙受太大损失,那他何乐而不为呢?边锦狡猾地踩在了临界点上,享受高空走钢丝时,肾上腺素飙升而产生的快感与愉悦感。
这份欣快感在得知顾双习被找回、又捅伤边察后,抵达了巅峰。边锦不介意承认:他能从皇兄正经历的痛苦当中体味到快乐,并且他确定,皇兄也正快乐着。
边察被众星捧月了太久,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的,皆是对他的顺从和赞歌,只有一个顾双习,阳奉阴违、数次挑衅他的权威;又因为她的个人能力实在太过有限,连反抗都软绵绵得像小猫炸毛,边察不觉得冒犯,只感到新鲜、甚至是溺爱。她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疤越多,他还会把它们视作奖章。
只是今天留下的这道疤,恐怕会成为哥哥最珍贵、也最沉重的那枚奖章。边锦光是这样想着,便默默开始发笑;又觉得眼下国君还在抢救室,他这个做宰相的还在笑,未免太不合时宜,遂辛苦地憋住了。
专车将边锦送到医院,都柏德在门口接他。二人步履匆匆,风风火火地穿过医院走廊,来到抢救室门外。抢救室门上的红灯尚未熄灭,表明边察还没有出来,边锦却还是那副不太上心的样子,先四下寻找顾双习的身影。
她倒是好找,正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身上披了件外套,尺寸明显是边察的;里面套着件开衫,底下露出细瘦纤白的腿,只是开衫和腿都不够干净,其上布满点点血迹,因时间流逝而呈现出凝固的暗红色,仿佛再也洗不掉、成为留在她体表的印记。
若是真能成为印记,恐怕边察会引以为豪。他想过很多次,是否要像对待牲畜那般给顾双习烙上印记、钉上名牌,最终还是因怜惜她而不了了之。如今因一次受伤,他的目的竟意外达成,边察必然会喜不自胜。
边锦如是想着,面上却笑呵呵的,先凑到顾双习跟前打招呼:“嗨,嫂嫂。刚才被吓到了吧?现在还好吗?”
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