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放在心中的那杆天平上,称量清楚了个中轻重。
边察伤她、害她,将错处全推到她头上,他自己则被清清白白地摘出去,何其无辜、又何其纯真的皇帝阁下!他自有权柄在手,能把黑描绘作白,她的确纠正不得,但她仍有反抗手段。
顾双习离他如此之近,她不知他究竟是太放心、太自信,还是真的认为她不可能对他动手。
过去的她或许出于软弱、或许出于顾忌,而久久不能下定决心、真正同他对抗。可如今事态已演变至如此脱轨的地步,再不有所作为,恐怕顾双习确实只能被边察拖拽裹挟着,去往无间地狱。
她感到头晕目眩,心脏仿佛下沉至腹部,在皮肉深处震撼而又强烈地鼓动着、起伏着,撺掇她快快作出决定,在腹中胎儿尚未真正成型以前。工具就在身边,只需她伸手、紧握,再用力刺出,面前这仿佛无法逾越也不能铲平的高山,便能在瞬息之间被她夷为平地。
在边察的注视中,顾双习弯下腰,将手伸向床头柜的抽屉。
她记得那里面放着一把皇帝防身用的匕首,直到将那沉甸甸的冰冷金属握在手中,顾双习稍感心安。
匕首轻巧,如一样无害玩具,被她掂在掌心。顾双习面含微笑,将刀面贴在自己腹部,隔着衣物布料轻柔地摩擦着。
边察果然略微色变,手靠上来试图隔在匕首与小腹之间,防备她突然发难、当着他面给自己开膛破肚。
他清楚她恨他,连带着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恨;他也猜到她想要堕胎,打定主意要拦下她,用什么办法都好,孩子必须安安稳稳地在她腹中长大。
顾双习就等着他靠近,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小腹处,在他掌心贴紧她的那一刻,她握紧刀柄、将匕首狠力刺向他。
从小到大,她没有亲手杀过任何活物,更未进修过医学知识,不懂要害究竟在何处。这一刀直直刺入边察左肩,鲜血涌流而出,迅速浸湿他的衬衫。
那血流得汹涌,几乎立即沿着刀身淌到顾双习手上,血液还残留着温度,不算滚烫,却依然激得她手掌发抖。顾双习没有松手,而是再加上另一只手,用双手紧紧攥握住刀柄,把控着匕首,令刀身在伤口里又旋转了半圈、把创伤面扩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