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睛,长睫颤动。

果然是厌倦他了么……

真不巧啊,他才刚刚爱上她。

未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

姜佑拿自己所知的淑云皇后的事作为诱惑,想引那惯来瞧不上他的公主低头看他一眼。

可对方比他想的更能经得住利诱。

进太学时,两人擦肩而过,她仿佛从来不认识他,带着那个小白脸径直越过他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他嫉妒地要发疯!

落在纸上的字也有了怨气,游离的思绪被“咔嚓”一声拽回来。

他低头一看,发现手中的毛笔竟被自己折断了。

毫无察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忍不住按住左手腕上挂着的那串红褐色菩提佛珠,在心中一遍遍地念盲僧告诫自己的话。

清己心,忘己欲,勿贪婪,勿生妒。

见她站在那贱奴的身后、俯身教他习字,姜佑几乎嫉恨到面目狰狞。

他心中恨意汹涌,却要强逼着自己冷静又冷静,将自己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模样。

在狰狞与冷静中,那些理智都碎成齑粉。所有静心清心的术皆失去作用。

咽下喉咙翻涌上来的腥甜,目光扭曲着,磨牙含恨地想:再等等,现在不是杀那贱人的时候……

姜扶桑并不知道姜佑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只想让少年学会晟国字。

这样不论日后他留着自己身边,还是逃到晟国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特别被动。

大半个月后。

白濯被叫到书房,研墨铺纸提笔摹字。

因为公主要求他每日除侍候在她身边、陪她练剑等,还要挤出半个时辰练习晟国书写,他一直不敢怠慢。

但像今日一般能来她的书房,坐着她平日坐的貂皮铺垫靠椅、伏在她写了许多年字的奢香沉木的桌案上,还是他人生第一次。

沐兰小声嘀咕:

“这种殊荣怎么就落不到我头上?”

“让这么个没习字天赋的废柴用上等好笔好纸好墨、甚至坐公主坐的位子,暴殄天物……”

他认为她说的没错,确实是暴殄天物。

以至于,在姜扶桑进殿后,他下意识觉得心虚和不安。

她怎会突然间让他在她的书房写字?

行礼后,他说出自己的顾虑:“公主,奴身份地位,在您的书房练字实在不妥。”

“有何不妥?”

“有违常理,不合规矩,会被人诟病的……”

“哈哈哈!”姜扶桑笑起来,眸光居傲,周身是让人折服的气场,“本公主是会怕流言蜚语的人?”

“在公主府,本公主是立规矩的人,我说你在此练字合规便是合规!”

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应下:“奴明白了。”

姜扶桑让他在书房练是为了能亲自指导他,就像现在

“起笔不能钝,折时幅度注意合理,收笔要露锋芒……”

她握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执笔写下气势如虹的字体。

白濯感觉到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朵,激的他头皮发麻。那带些疏离意味的冷傲的声音此刻比平日温柔,很认真,令他心跳加速。

握住他手的手细腻而温热,温度透过手背每一个毛孔传到四肢百骸,仿佛那落在纸上的毛笔是在他身体上蜿蜒滑过。

痒。

心里很痒。

是一种渴望得到什么的感觉。

他的余光落在她发丝上,感受到自己只要偏一下头,几乎就能吻上那艳红的唇……

顿时口干舌燥。

吞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