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抓着那节瘦削的手腕不放。

“是谁,半夜闯入我的居所?”

他声音因风寒让喑哑,带着愤怒,睁开眼看过去,却看到了一张令他感到恍惚的面孔。

几乎立刻坐起来,神色僵滞。

“公…公主……您不是走了吗?”

他的表情怔愣,不可置信。

姜扶桑盯着被她攥红的腕子,愠怒:“松开!”

少年像是才反应过来,将用力的手松开,看到了她白皙手腕上殷红的指痕,心惊肉跳:

翻身跪在地上:“奴并非有意,还请公主息怒。”

姜扶桑抿紧嘴唇,不说话。伸手将一个瓷瓶扔到他的榻上,发出“哒”一声。

“……这是?”

“药。”

“奴的病早就好了,为何还要吃药?”

他只觉得头脑有点混沌、身体发热,却只以为是睡眠体温上升,并未意识到自己生病。

“本公主推门进来看你毫无察觉,不像是睡眠状态,试探你额头温度便知道你染了风寒……你自己毫无知觉吗?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上心一些?”

他恍惚了一下。

伸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却因身体整体发烫而感受不出差距。

女人顿了顿,用一种陡然凌厉的审视目光盯着他,一字一句:“为何要佯装落水?”

白濯明显僵住。

随后开口说:“府上的人都言公主厌倦了奴,奴想要以此来获得公主的关心。”

焚阳公主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笑着摇头:

“小蛮子,你是撒谎上瘾了吗?”

“这话谁说本公主都会信,唯独从你口中说出,本公主不信。”

那笑里几分悲哀,只有她自己知道。

“奴并没有撒谎……”

少年还想辩解,可她听着谎言就觉得累,无比倦怠:“罢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本公主不追究责任。”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只需这一次。如若以后再做出这种事,别怪本公主将你丢进行刑处动刑。”

“谢公主宽仁……”他叩谢隆恩,起身时忽然问,“公主是如何知道奴是假装落水?”

她说:“楚疆依山靠江,境内有许多河。身为楚疆的王室,不可能不会水。”

白濯听后不再去说话。

原来不是他演技拙劣穿帮,而是恰好不走运的被她猜中了。

其实,楚疆王室也并非全都会水。就比如他的弟弟……虽然名里带水,可却恐惧水源。

他只是在演他弟弟罢了。

“公主既然看穿奴的伪装,为何还要深夜来清水殿?”

姜扶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当她遇到不能回答的话时,就会残忍地将其转化为对别人的冷酷质问:

“本公主愿意去哪就去哪、愿意何时去就何时,整个公主府都在掌中!你一个贱狗,竟然敢审问本公主?”

姜扶桑惯会用这种方法用权势压得对方说不出话,借此掩盖她自己的心虚。

果不其然,少年像被吓到,又要下跪:“贱狗不敢,公主饶命!”

可在低垂的长睫阴影下,他的眸色晦暗难辨。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

是因为心虚吗……

姜扶桑,你为什么会心虚?

焚阳公主甩袖离去,少年这才站起来,身体因为头脑不清醒而摇晃。

关上殿门。

伸手摸着额头,那里仿佛留有被细腻柔软的手指轻轻触摸的冰凉感觉。

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管,让他有种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