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儿见她们有意捧着自己,拿团扇掩唇,平淡脸色也惊为天人的好看:“陛下喜爱荷花,荷花自然繁盛。”

话语间,神情并无骄傲。

惹他人艳羡。

晟王宫中妃子众多,如今这些都是没有子嗣的。但凡生下皇子的嫔妃病的病疯的疯,都死光了,无人在意。

陛下这两年最受宠的,便是姝妃。

她是顾丞相二女儿,也是二皇子已故母妃的亲妹妹,身份尊贵,家世显赫。

此刻,一道含笑却凌厉的声音响起:

“荷花是繁盛了些,也不过是池中之物。”

不知谁倒吸一口凉气。

顾芸儿闻声先是一怔,随后才抬起头,看见女人熟悉的身影不疾不徐地从容走过来。

来者高贵冷艳,浓丽宛若盛放的朱红牡丹。长眉浓黑若弦月,一双桃花眼明明婉转如秋水般勾魂,可神情极为张扬跋扈,甚至带着戾气,令人感到不安。薄唇点朱丹,更添一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身着一袭金线勾勒飞凤云裳,随风而动时宛若生出金色羽翼。腰间佩戴白玉和腰牌,红穗子轻轻飘动。

整个晟国只有一人会穿如此耀眼的金色最受陛下宠爱的焚阳公主。

众人皆惊。

焚阳公主向来骄纵,宫宴总是姗姗来迟,基本是人全到了她才到,施施然压轴登场。

而这次赏花,竟然准时来此!

姜扶桑见她们的始料未及和排斥收入眼底,不动声色,颔首问安。

最后,又似笑非笑地说:“荷花虽然开得好,却拘泥于这片池塘,不一定是它自己想要的,毕竟池子再大也不是湖泊。”

此言众人听得清楚,气氛凝滞。

尤其方才用陛下盛宠荷花来比喻盛宠姝妃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这无异于当众打了顾芸儿的脸。

暗讽顾芸儿不过池中之物,被困在深宫的妃子一个。

顾芸儿眸光微深。

她收了团扇,用比平时还要冷的眼神看着姜扶桑,并不畏惧,反而有与唇枪舌战的意思:“公主又不是这荷花,怎会懂得荷花所想?”

众人听她语气,知道她这是被惹火。纷纷退避锋芒,借解闷之名去其他亭子。

宫中谁人都知,焚阳公主与姝妃关系不和。

公主仗着陛下宠爱张横跋扈,姝妃也同样如此。平日公主不住皇宫,两人轻易见不到,可碰在一起便是针尖对麦芒。

自几年前便这样。

“这二位可谓是京城最受恩宠的女人,若不是四年前那件事,也闹不到这个地步。”

安妃叹气。

棠昭仪年纪小,刚进宫一年,不知道宫中从前的事,今日乍一见吓了一跳。

她问:“当年发生过什么吗?”

香嫔看着袖子上的针脚,漫不经心地粗略讲述:“当年姝妃妹妹刚入宫,在柳树下不慎踩踏了公主掉落的手帕,公主令她捡起来跪下磕头认错。她性子傲,只跪不磕头,便被公主踹进了二月天冰冷湖水里,从此患上宫寒之症,盛宠两年都没有子嗣,想来心中的恨无法抹平。”

第162章 沦落、短浅……

棠昭仪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两人才不对付。”

众人四处分散,中央亭子内只剩姜扶桑和顾芸儿,不必再藏着掖着。

两人面对面坐着,前者冷笑:

“姝妃说本公主不懂花所想,那你懂?自以为得了几分恩宠,便沦落到被比作一池荷花都能于人前沾沾自喜,何其短浅!”

顾芸儿目光暗了。

她盯着姜扶桑,半天不说话,只觉得那人唇边的冷笑尤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