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桑听着,从文字中抬起头。
“你见过师父了,他还说了什么?”
薛玄子自从太子毒发被传召就再也没有回公主府,一直住在宫里,跟仵作一起断案。薛羡云负责在京城外义诊,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说这是楚疆极为残忍的毒,属于巫祝很少使用的类型。中毒者平时不会有任何症状,往往也不会就医,所以一般看不出来身体有异常,隐蔽性强,蛊虫在身体中摄取养分不断繁衍,直到占据整个身体。一旦母蛊持有者选择捏死母蛊,被下子蛊的人会立刻身亡,药石无医。”
她不可置信,竟然真的是楚疆的毒种!
“也就是说,这种毒无解?”
他答:“有按照薛神医的意思,只要及时发现,在中毒前中期泡药浴、放血引蛊虫,就能治好。但太子素日身体较好,并未传太医问诊,没有发觉毒虫已经进入身体。”
姜扶桑点点头,脸色有了些许缓和,捏着纸页的手松懈下来。
“虽然公主身边有薛神医,但也应多加注意。”他再次提醒。
姜扶桑沉默不说话。
许久才开口:“白濯要是会蛊,也落不到要被问斩的地步。杀一个太子实在没什么用处,毕竟姜堰早就想立二皇子姜佑为太子。”
“太子平日深居简出,私下不怎么与人结仇,他暴毙死得蹊跷,臣想了许久,推测极有可能是支持二皇子一派的人。”
“你是说顾忧之勾结楚疆人杀害太子,扶自己的外孙上位?”
她说完便摇摇头:“你在朝堂上应该知道顾忧之的为人,他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奸佞。”
苏定山却说:“政场中没有绝对的清白,只有绝对的立场,所有人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顾丞与太子素来政见相左,而陛下往往采纳太子意见,顾丞一派心中积怨已久,生了杀人的心也正常。”
“本公主还是不这么觉得。”
她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顾忧之怎会看不出,太子只是皇帝的一把刀,所说所做背后实际都是皇帝的默许。哪怕他杀了一个太子,姜堰还会再立一个太子,太子这个身份永远代表姜堰的所思所想。”
“若立的是二皇子呢?”苏定山看着她点在桌面的手指,白皙手指的指尖是嫣粉的,指甲干净朱润,未施丹蔻,“二皇子有母族支撑,未必能做一个全心全意的傀儡。”
他说完,又问:“两年前就有人传,陛下要立二皇子为太子。公主可知这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她蹙眉:“难道不是姜堰?”
“顾忧之。”
“他不怕杀头吗?”
“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罢了,从市井传到朝中,所有人都以为是陛下的意思,而陛下也因太多人都知晓而无法追根溯源找到谁再背后助推。”
她深吸一口气,这种传假为真的话她可太熟悉了:“众口铄金。”
“陛下这两年将姝妃的位份一提再提,宠爱有加,若再诞下龙子便与她亡姐一样位列贵妃,地位仅次于亡故的淑云皇后。顾家前后两位丞相,如今又要出两个贵妃,就连公主您都不会怀疑二皇子将为太子的传言不实,何况是朝中大臣和平头百姓。”
他的话点醒了她。
姜扶桑一下子恍然,这个顾忧之比她想的更有手段。能坐稳丞相这个位置,都不是简单的料。
她看向他:“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与二皇子有些交情,他有意拉拢我,设了两次宴。酒桌上有人提及这个传言,我发现他回答有异,于是派人查他,顺藤摸瓜查到了大致,但也不能确保是真相。”
“顾忧之把事情做的很干净,只能查到隐隐约约指向他,却找不到是他做的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