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轻飘飘的,好似看笑话般落井下石,故意激怒她。

姜扶桑看到少年再听见“狗”这个字时,明显地颤了一下,像是愤怒至极无法忍受。

她心中思索了片刻,收回目光。

知道姜佑是想让自己当众失态,反而冷静下来:“他是我的狗,我自然会收拾。二皇子手伸得这么长,当心被夹断。”

姜佑的母族得权得势,从小就目中无人,就连她都无法压制他。

姜扶桑不愿跟他产生纠纷。

他的曾祖父是当今丞相顾忧之,掌握民心。去世的母亲位列皇贵妃,在世时风光无限。如今年轻的姨母又成了父皇最受宠的妃子……

可以说从一生下来就鲜花着锦,从未受过坎坷和折磨、也不知世道艰辛。

虽然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

毕竟,她某次亲耳听到父皇和福公公说,想要废掉太子、立姜佑为新太子。

因她从药谷回到皇宫后就受父皇“独宠”而地位尊贵显赫,这些年与姜佑的摩擦不断。

对方一向看她不顺眼。

起初她好言相劝不要同根相煎,不管用;后面只能硬碰硬,他愈发猖狂。

在发现他是软硬不吃的顽固性子后,从此她就躲着他、无视他。

这两年为数不多的相见就是家宴上,因在父皇眼皮底下,也闹不起什么风浪。

姜扶桑没有理会姜佑的难看的表情,而是对少年下指令:

“坐下,学写晟国字。”

白濯从命:“是。”

姜佑听她为了维护这么个贱奴再次无视自己,胸口燃起熊熊怒火,脸上带着山雨欲来的阴沉。

直到看到她让少年坐在身边……

这一刻,他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再也无法忍受。

“贱种,你有什么资格坐?”

姜佑“唰”地将少年手中的笔一把夺出来扔到地上。

“啪!”

旁观的其他皇子和伴读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哐啷!”

姜佑一脚踢翻了桌案,愤怒地抓住少年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拳头挥到他脸上。

“这种勾栏样式的小倌、最下贱的野蛮子,也敢与我等尊贵的晟国皇室同坐学堂,真是找死!”

少年为了生存只能克制喷涌的情绪,按耐着愤恨,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大不了就是毒打一顿。

他在公主府受的罪、在大牢中受的刑,比这一拳两拳要残酷得多。那些都忍下来了,这个也能忍。

就在拳头离他侧脸只有一寸时,女人怒极的声音响骤然拔高:

“姜佑,你敢打我的人试试!”

姜佑停住了,绷紧的身体像是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额头上青筋毕现。

脸色因强忍而涨红,最终还是松开了少年的月白衣领。

猛地将少年推到地上。

少年在跌倒的一瞬间,撞开了桌子,发出“嗙啷”一声巨响。

“姜扶桑,你这种人……竟然栽在了这么个贱种身上!”

姜佑看着去扶少年的公主,声音压抑到低沉沙哑,含着怒气。

说完,便甩袖回到自己座位。

白濯被拉起来时眼睛微红,是隐忍愤怒的结果。摆好桌子,又到她身边,在得到她眼神后才坐下。

假意低声问:“公主,你为我得罪了二皇子……他不会为难你吧?”

她眼皮也不抬:

“闭嘴,写字。”

少年还想再说什么,她用周围一圈都能听到的清晰声音调戏说:“要是不好好写,今晚就寝后给你点颜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