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公主日日都与驸马同车撵出行,携手共登占星台观星;

他听说,公主身边多了一个模样略普通但得宠的侍卫,亲自教他剑法、赏赐一箱金、绫罗绸缎数匹,甚是宠爱……

白濯酸涩至极,几乎要嫉妒的无法忍受,每每听到公主与了何人关系近些,便想象出他们取代了他得到公主的偏宠,愤怒嫉妒。

滋生的怨恨像是蛛网密密麻麻将他缠绕,只恨自己面容尽毁,再也无法得到怜惜。

自卑情绪与对爱的渴望燃烧着他的理智,成为阴暗滋长的温床。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来看他,为什么要宠幸别人!

不是说在乎他吗,难道在乎的就只有这张脸?

身体上的鞭痕和剑伤渐渐愈合,可心里却像是被剜掉一块肉。有一只手在抓刺撕扯那痛处,导致伤口越来越大,露出森森白骨,鲜血淋漓。

白濯变得阴晴不定,他不敢面对自己蜈蚣似的狰狞的脸,恐惧一切能够照出他面孔的东西。

侍从端来铜水盆,对坐在榻上的瘦削的人说:“质子,奴来为您净脸。”

铜盆照出了贯穿他脸的蜿蜒的黑色缝合线的伤口,白濯顿时浑身颤抖,呼吸困难。

陡然愤怒,将水盆打翻,用还未养回来的略哑的喉咙骂道:“滚!滚出去!”

侍从已经习惯他的坏脾气,只能战战兢兢地清理好,端着盆子出去。

白濯颤抖痛苦的呼吸,怨恨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那被火烧了血肉又换皮的手指被药布缠绕着。

可他却知道,里面是如何畸形丑陋。

第一指节没有血肉,只有被烧过的骨头,也没有长出新的指甲,拼接的皮肤像是肮脏血红的破布。

……他也像是块破布。

没有人要的、独自腐烂的破布。

怨恨,酸涩。

公主,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要贱狗了吗?

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别的狗……

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痛,双眼通红,泪从凹凸不平的脸颊流过,渗进伤口时,疼到战栗。

喉中发出哽咽,蜷起身将哀哭声压到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他的精神在被关押水牢受尽折磨时仍坚强,可却在这种等待中彻底崩溃。

公主,来看一眼贱狗好不好?

白濯夜中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却从不敢睡。

一直期待殿门能够像从前一样被推开、期待那只手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期待她为他掖上被角……

一次次从黑夜等到白天,她都没有来。

从前的爱像是一场梦,随着他丑陋的脸而破碎。

……

“他今日怎么样?”

公主折了一枝桃花,插在金玉花瓶中,摆弄枝条的方向。

侍从如实回答:“质子的情绪还是不好,奴按您的吩咐将花摆好,却被他全都扔掉。”

女人垂下眸子,声音有些恍惚:“这样啊……”

“既然他不喜欢,便不摆了。”

他还是恨她。

遭了那么多罪,如何不恨呢?

罢了,给他一段时日的清静自由吧。

在此时,身着暗蓝色箭袖轻袍的青年在屏风外拱手施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公主。”

“进来。”

姜扶桑许他进殿,同时让仆从下去。看着他的羞赧模样,轻笑一声。

“这衣服不是挺好!人靠衣装马靠鞍,跟在本公主身边难道还要穿你过去那些粗布猎衣?”

决明对自己的侍卫打扮感到陌生,说:“我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