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她甩开他,阴狠声音逼问道:“回答本公主的话!”
对方跪下,却并没有谋杀不成被发现的恐慌,而是疑惑的用那双清澈眸子看着她。
“不是公主唤奴来您寝殿的吗?”
她猝然怔住。
是她叫他来的?怎么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只记得苏定山走后她烦闷异常,盯着那首诗不知多久,找出剩下的那瓶金桂九丹服下,才缓解了郁气。
可没过多久就意识模糊了。
她下意识摸向腹部。
“是孩子让您不舒服吗,公主?”白濯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去覆盖住那只手,亲近地以示安慰。
却被挣开。
“出去。”
姜扶桑下令。
那噩梦的阴霾还笼罩在她头上。在被碰触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鸡皮疙瘩爬满胳膊。
少年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对方已经躺下,背对着他,令他感到失望委屈。
“公主……”
她的声音冷得可怕:“出去,本公主要休息了。”
床幔被放下,对方依依不舍地离开。
殿内的两颗夜明珠的光亮莹白温暖,却不能够驱散姜扶桑心中的寒意。
金桂九丹散服用越频繁依赖性越强,近日来毒效愈来愈明显,还增添了噩梦的副作用。
她儿时跟随师父四处行医时,见医书上写:身体虚弱便会梦魇缠身,阳气越弱,阴祟越盛。
足以见得这具身子已经逐日溃败。
可她却无法停止服用。
她需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死胎,那样便随意姜堰如何对待,不能成为他威胁自己的工具。
要想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只有金桂九丹散。
世人皆知金桂九丹散的镇痛和成瘾效果,却鲜少有人知道它能避子、乱胎。
她抚摸腹部,感受到小腹隐隐不适,只是微微的感觉,并非不能忍。
一切都是为了救出母后……
今年元日姜堰并没有让她见到母后,说什么等她生下楚疆血脉,自然会让她们母女相见。
她咬紧牙。
耳边那些魂灵的尖锐声音并未散去,随着她凌乱的思绪而愈发清晰。
“姜扶桑去死!”
“公主生性残暴、恶毒至极,应该扔进油锅活活烹炸而死!”
她忍不住捂住耳朵,金属鸣声持续地响着。骂声从嗡鸣中钻出来,钻进她的鼓膜、大脑。
幻听。
金桂九丹散的毒效之一。
“滚开!”
脑海中的声音使她无法保持冷静,喉咙忍不住压出愤怒地嘶吼。
在榻上翻滚着怒骂着,挣扎许久。
终于,那声音歇停了。
“呼…呼……”
女人瘫躺在被弄得一团乱的被褥中,唇无血色,艰难地喘息着。乌云瀑布般的柔顺发丝凌乱,寝衣也皱得不成样子,十分狼狈。
许久,呼吸舒缓下来。
她死寂地望着床帐顶,心想应该去参佛,在佛祖面前寻找一丝宽慰。
翌日清晨。
姜扶桑驱车到了南天门下,身披薄绒披风,一步一个台阶,登上悬山寺。
她今日身着浅金素色,头上未像平日一般戴着珠钗宝饰,只压了一支金步摇,未点朱唇,少了明艳,显得清冷许多。腰间挂着金令牌,还有那块莹白羊脂玉佩。
悬山寺在三百台阶上,是一座立在这里几百年的老寺庙。
暮鼓晨钟,空灵地在山上响着。
越往上走,便被寒气露水围绕,使她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