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警告地瞪了方舟一眼,声音更是有些无奈的讽刺,“还要我扶你吗?”

方舟一瘪嘴,坐下。

稍微看了看形势,就欲先发制人,“莞姨,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

方莞尔显然从他一进门就一股气别到现在,更是不愿顺着他的话走。况且方莞尔原本就是耐不住的性子,又不愿在景家多呆一分钟,也就直入主题,冷冷地毫无表情地望向方舟道,“你若真是在关心我,就跟我回美国。”

方舟嘴角露出轻蔑地一笑,也不去看她,“莞姨,对您来说是‘回’,对我来说,那叫‘离家’。”

“何处为家?!”方莞尔显然已经不能再矜持了,“愿意收留你的地方都叫家吗?”

景臻的眉头一蹙,脸上就挂上了点不满。

向来对措辞讲究且敏感的他显然很难忍“收留”这么侮辱意味的词,抢在方舟即将要破口激语前稳稳道,“方伯母,印象里,这个问题,上次在学校已经谈过了。我的意思,也代表了家里人的意思我们都尊重方舟的决定。”

明明知道方莞尔为何而来,但是仍旧要摆出一副“这件事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的不可思议模样,景臻很懂得谈判心理学。

然而方莞尔却好像完全读不懂潜台词似得,“他一个孩子懂什么?今天你给他两块糖就认你做哥哥,明天换个人给他一包糖就认人做爷爷了!”

这次就连景至的眉毛也紧了紧,倒不是有多愤怒,只是这样的话语实在不入耳罢了。

“您不要太过分了。”方舟脖颈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双颊也开始涨红起来,低气压在头顶上空盘旋。

“方舟!闹够了没?”

景臻一声呵斥拦腰截断了方舟即将要冉冉上升的怒火,一记眼刀狠狠射向不安分的小孩。

方舟刚刚嘴里蹦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忘记旁边还有两位大神坐着,如今被哥哥的呵斥惊醒,才略略低了低头,往后坐了坐,眼神也不去看他,只是盯着地毯上的某一处绒毛。

然而这次还不待景臻起身致歉,就被方莞尔先声夺人,略一抬下巴,道,“看看我好好的外甥给你们给教的,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其实,这仗还没开始打,形势却已经很明朗了。一边是含而不露,一边是虚张声势;一边是从容不迫,一边是剑拔弩张。

景臻微微低了低头,勾了勾嘴角,再次望向方莞尔的时候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温柔。这眼神,就连已经步入中年的方莞尔,都自愧难以自矜,索性撇过头不去直视。

“方伯母,家弟有所冒犯还望您能见谅。是景臻教导不严了。”景臻道歉的声音是察觉不到一丝伪装的真诚,堵得方莞尔无路可退。

然而方莞尔听后竟然也没有再暴跳如雷,像是早有预料到一般斜眼看了看方舟,然后从随身的手提袋里拿出一张对折了的纸。

显然,这样的争执已经毫无意义了,必须有一方或进或退。

方莞尔这步棋,倒是早就安置好了的。

景臻扫了一眼被轻放在茶几上的纸,不待方莞尔解释,却是深深望了望方舟。

小孩几乎是一脸惊恐地盯着桌上还未被摊开的纸张,脸色煞白,额前鬓角甚至都结了汗珠,放在大腿上的两手也早已捏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