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对话没有持续很久,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景升鸿也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可能一直保持着歉意的状态。于是,确定了明天祭祀的事情,便赶方舟出去了。

而走出房门的方舟,突然就觉得脑子像是被人用勺子调过一调的乱,信息量大的,让他这个高材生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方舟!大过年的魂不守舍的干嘛呢!”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他身边的林煜狠狠拍了他一下后脑勺,“师兄找你呢。”说着就拉起他往门外跑。

到了后院才看到两个哥哥已经摆齐了烟花炮竹等着他。

景臻见他就冲他身后重重拍了一下,“大过年的不挨打不舒服是不!出来放烟花不知道要多穿一件!”边说边理所当然地脱了自己身上的冲锋衣替他裹上,方舟愣愣地看着哥哥,任由景臻低头替他拉拉链,一点表情也没有。

倒是景臻一掌拍在小孩厚重的胸口,笑骂,“多大的孩子了,还要人替你穿衣服。”

“还不是你惯的。”景至瞪了一眼景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两盒火柴塞到方舟和林煜手里,“去!快午夜了。”

景臻毫不客气地夺过景至脖子上裹着的羊绒围巾绕在自己脖子上,“我们家的哥哥都惯弟弟。”随即用脚背踢了踢林煜腿侧,“愣着干嘛,快去!”

方舟被林煜拉着,茫然地来到摆好的烟花堆旁边,木讷地蹲下身子,机械般地点着了引燃线,又猝不及防地被林煜拉回几米开外。

再抬头,寂寥的夜空已被璀璨的烟花划破,曼妙妖娆,姹紫嫣红。

方舟记不清有多久没放烟花了,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夜晚,也能有如此光亮。

第84章

年初一大早进宗祠,估计是这些个大家族们难以摆脱的腐朽了。

方舟昨晚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睡,虽说放完烟花就被赶回房间,但是翻来覆去在床上,几乎把这过去一年又在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太多他需要去消化,需要去计划的事,太多十五年未曾有过的手足无措。此时的方舟,觉得这一定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值得好好纪念的时光;然而殊不知多年后再看今日,这一切竟是这般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罢了。

昏昏沉沉的方舟看着刻着方彦儿三个字的牌位,眼神定住似得无法移开。他有瞬间的心乱如麻,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母亲想要的结果。

但是想到方彦儿从前一直对他说的,已经做出的决定,便是最好的决定。再看着两个哥哥的背影,心里也放下了许多。

从方舟的角度看过去,景至的侧脸很严肃,却不是面对工作的那种严肃,更带着几分庄重和肃敬。他想,大哥的长子风范,很多时候其实都是深入骨髓的。景至从来没有打过他,连说重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是方舟却对他的敬畏之心,却是由心而生的。

然而另一边,景臻的神色,却是有着能包容万物的温柔,就好像面前不再是那些苍白呆板的牌匾,而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他嘴角微微噙着笑,如冬日里的棉花,柔软到心坎里。

方舟突然就惊觉,原来所谓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能如此相像。大哥性格里的严谨和大局观,二哥骨子里的细腻和分寸感,在自己身上,竟也能捕捉到些许影子。

方舟轻轻跪在垫子上,缓缓吐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的心安定下来,然后,用属于儿子的姿态对着方彦儿的牌位俯下身子。

他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景升鸿的叹息,易安安的怜惜,景至的从容,和景臻的心疼。

那一刻,方舟突然觉得,说不定现在的一切,真的是最好的了。

大年初一,景家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忙碌,景至景臻前后接待了好几拨人了,无非是些一年见一次的所谓亲戚和各方达官显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