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无谓的拖延。

“哥,对不起,我没写。”他的声音简直就快要低于人类的听力范围了。

那天交代的《礼记》,股东会前要送过来的。如今会议也结束了,竟是一个字都没写。

景至倒是早就想到了似得点点头,眼神中透出兄长的宠爱,语气里夹杂着的苏凉却渗人入骨,“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景臻很慌,可是他不敢再逆着哥哥,“哥,对不起,臻儿任凭处置。”

他不是习惯找借口的人,即便这几天忙到分身乏术刺股悬梁,若是再抄上一遍《礼记》,真是不用睡觉了。

景至抬了抬表,“回你办公室,跪着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回家。”

“是。臻儿知道了。”

景臻的一颗心先是稳稳当当地着陆了,没有被加罚个十遍八遍再来一个晚一天十下藤条,他很满足了。

然而,若是景臻可以预知,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他就算是挨个几百下藤条,也要提前回家。

第70章

那天晚上夜色特别浓重,仿佛要将这座灯火通明的景家别墅吞没在黑暗里。

又是一个方舟和景升鸿夫妇共进晚餐的夜晚。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景至景臻几乎天天住在公司,更不用说回家吃饭了,进家门的时间都可以以秒来算了。所以,方舟也是渐渐开始习惯和他们共处一个屋檐下了。

方舟从前一直觉得,景升鸿几乎是排斥他的存在的,特别是在易安安面前,他就是景升鸿背信弃义欺骗至亲的证据。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竟完全没有从父亲的举手投足中感知到一丁点愧疚。

方舟自尊心极强,自以为定是不会期待来自这个男人的愧怍,可当他渐渐注意到,父亲浑然天成的理所当然,仿佛这一切理应如此,天经地义时,他还是不禁憋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也不知道,是愤然丧气,还是心灰意懒。

让方舟更加困惑的是,那来自易安安的殷勤示好,父亲竟也都能颔首默认,冷眼相观。

餐桌上给方舟夹菜添饭盛汤,一副慈母姿态地嘘寒问暖,甚至小到方舟习惯穿的袜子的棉指数,她都一一过问。

方舟通常都是出于礼貌的回答,有时候实在是尴尬,而方舟并不是爱在这种事情上给面子找借口的人,便直接道不烦易阿姨劳心。换来的,必定又是景升鸿带着怒气的训话。

方舟一边默默受着,一边奇怪,父亲是怎么样的逻辑,才会让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来询问自己内裤尺寸的。

他看着易安安,一颦一笑的温顺和逆来顺受,千年不变的微笑和淡然如水的神情,就好像战斗机从她头上掠过,她都不屑抬头看一眼一样。

方舟突然有些同情她,是什么样的心境和环境,让一个女人,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正在愣神,就听到景升鸿用难得带着耐性的语气对他道,“吃完到我书房来。”

方舟一惊,那是第一次景升鸿找他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