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周身的凌厉霸气瞬间散去，见保安涌了上来，景朝条件反射地松开已经快被他捏断了的手腕，上一秒还在喷火的眼神霎时没了气势，不安地晃了晃，竟是不敢看人，余光中见季杭抬起了手，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反省的时候跑出来打架，老师打他实在是天经地义。

两秒钟，温热的手掌却是抚在他的后脑上，季杭语声关切，“伤到了没有？头晕不晕？”

景朝讷讷地摇摇头，季杭的目光又去打量人的胳膊，X光线一般，“胳膊呢？有没有砸到？说话！”

“没有，老师不用担心，小朝没事。”

季杭上上下下又瞧了一番，确认少年确实没事了，眼底的愤怒才齐齐涌出，巴掌忽地扬了起来，却瞥见王珺随着盛敏走了过来。

“啪！”手掌拍在人后脖颈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就是打的轻！回去再收拾你！还不过去给盛老师道歉？”

景朝恢复了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同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判若两人，走到盛敏面前，礼貌地鞠躬：“对不起盛老师，是景朝鲁莽了，请您原谅。”

“对不起盛主任，这是我学生。”季杭冲盛敏抱歉地笑笑，“给您添麻烦了，我回去收拾他。”

“没有没有，今天多亏了小朝了，否则我和王珺都要吃亏。”盛敏犹自惊魂未定，说这话也不全是客气。

若是平时，季杭同人寒暄，景朝必然是小秘书似的跟在人身旁，可是现在却悄悄退后两步，凑到王珺身边，见人左颊红肿，指痕清晰，不禁又气又疼，连日被打被罚都一声不吭的少年，竟是忽地红了眼眶，手指颤抖着却是不敢去碰人的伤痕，“很疼是不是？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事故，王珺惊魂未定，大大的眼睛里依旧写满了不安与后怕，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你怎么赤手空拳就跟他们打呀！受伤了怎么办？！”

景朝心头既酸又暖，只摇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要是来的早些，他们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轻轻的话落在季杭耳朵里，成功点燃了隐隐的火苗，巴掌狠狠掼在背上，“你再逞能？！”

当着女友被骂的滋味着实窘迫，景朝眉峰微微一拧，脸色瞬间烧红了，垂着头念了声对不起，目光垂在地上再不好意思抬头。

见盛敏投来疑惑的目光，季杭自觉有些过火，默默吸了口气，凶道：“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我！”说完，就往保安聚集的位置走去。

这样的场景景朝并不陌生，前年他同患者起了冲突引来保安的时候，季杭也是这般让他留在诊室里，一个人去同保卫科解释周旋。

知道老师多半又要替自己道歉，景朝立刻跟在人身后，急急道：“老师！”

“没听懂我说的话？”

“老师这事跟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小朝动的手，您让小朝去跟他们解释好不好？我自己去！”

“你想我当着小珺揍你一顿是不是？！”季杭将外套往人身上一丢，“一边等着去！”

“老师！”景朝又上前一步。

季杭耐心告罄，脸色蓦地冷了，食指定定地朝人身前一点，一个字都嫌浪费。

今天做了太多的错事，景朝当真是不敢再拱火，可看着季杭的背影，少年的心底又不免浮起几分挫败来，读病历看文献下医嘱，这段时间他拼命拼命地想让老师消气，可老师的火气却越聚越高，这一次就算老师回去打死他，也是他活该。

约莫十分钟，季杭便回来了，面容恢复了平时里惯常的稳笃，客气地同盛敏打过招呼，又温和地嘱咐王珺多休息，只是目光扫过垂手恭立的景朝时，寒得似乎要将人冻住，“景少爷跟我回去吗？”

景朝恨不得连呼吸都忍住，站姿愈发挺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