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地摸摸景朝的头,对季杭嗔怪道:“要是再动手,我可不收了,转到你神外去!”
季杭也不接话,只礼貌地同人道了谢,又对杨晨道:“一会儿医嘱写好了,我让他送过去给您过目。”
病历不用他写就罢了,居然医嘱也不需要,才升了主治的杨晨自然不敢质疑外科主任来他们内科下医嘱走的是医院里的哪条程序,只一连串地道了声好。
季杭点点头,听诊器在手里摆弄两下,冷飕飕的目光便又射向了景朝。
杨晨身后的住院医是个20出头的女孩儿,只道季杭还要打,吓得不由退后一步。
景朝却立刻明白了老师的用意,双手紧贴裤缝,对着蒋主任的方向唰地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躬,“景朝给老师们添麻烦了,谢谢蒋老师,谢谢杨老师,”看着视野里三双女士皮鞋,景朝的声音不免染上一层浓浓的羞惭,“也谢谢诸位师姐们。”
事实上,杨晨还是想多了,季杭从来没想过要亲自下医嘱,他之前不舍得将“自己作病了自己治”的规矩加诸在景朝身上,可在看到景朝的X光片上,两肺明显增多的纹理和阴影时,所有的不舍得统统演化成后悔,后悔在办公室没直接打断他的腿。
于是,景朝面壁而立,对着被第三次打回来的医嘱冥思苦想。
“左氧氟沙星,氨茶碱,美洛西林”
景朝在心里默默将药物的剂量、适应症和禁忌症想了三遍,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着雪白的墙壁又想了半晌,目光忽地落在最后的那剂对乙酰氨基酚上:既然已经退烧了,那就不需要了吧,至于止疼
自觉找到了症结所在,景朝毫不犹豫地将唯一一种有止痛功能的药物划去,又按在墙上工工整整誊了一遍,才双手呈给季杭。
季杭正靠在床头翻看安寄远昨天一台颅内清创的手术视频,沉冷如霜的视线只在人疏朗的字迹上淡淡一扫,双眉间的距离便又缩短三分,回身抄起听诊器,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抬手便往人身后招呼。
“啪!啪!”
景朝咬牙苦挨,第一次医嘱被丢回来是两下,第二次是六下,这一次是嗯额,八下。
旁若无人地打完,季杭将纸页随手一团,便又去看视频了。景朝微微躬身,站回到墙壁前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气,比起昨天的扒皮撕肉,这几下着实不算太难熬,老师生气罚他,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现在只担心自己挨不了太多便又会烧起来,到时候又要让老师担心。
对乙酰氨基酚改的不对,那就是消炎药用的有问题了?景朝默默闭上眼,将常用的抗生素想了一遍,按照自己的症状,左氧氟沙星应该是最合适的,只不过效果缓慢,老师是希望他快点儿出院?少年思索片刻,便又犹豫着将左氧氟沙星改成了阿奇霉素,仔细端详两秒,再把对乙酰氨基酚改成了布洛芬。
景朝从小到大没有因为作业被老师挑剔过,即便是对着自家父亲,也没有如此忐忑的时候。
薄薄的纸页再次递出去,季杭目光里的薄怒直接变成了愠怒。
景朝心中一凛,连忙将床头的听诊器捧起递到人手边:“老师对不起,小朝再改。”
“转过去!”季杭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也干脆不再留着力气,导音管划破空气,“嗖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