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朝的书里抽出一叠文字工整的论文。

“运筹学布置的个案题目,今天要交。”

“可是,这不是你的笔迹呀?”王珺翻了两页,故作嗔怪地瞥人一眼,“你们经管学院的女生,替你做作业?”

景朝听人故意将“女”字咬得极重,心里发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笔尖点点作业,“这里,诊断急性阑尾炎,哪一项最具决定性意义,结肠充气试验?”

“哦,笔误了,是右下腹明确的压痛点。你还没回答我?”

“不是女生。”

“可是这字真的很工整啊,一个涂抹的痕迹都没有,还有这后面的参考文献,和你的习惯都一样嘛!”王珺嘟嘟嘴,蓦地收起玩笑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开心了,“到底是谁嘛,好像很了解你的样子”

“好了。”景朝最看不得她委屈,立刻投降,温言道:“是小夕。”

“你剥削弟弟?”

“运筹管理学的教材,我们初中就读过了。小夕暑假就要接手酒店的生意,正好让他复习一下。”

“资本家理论。”王珺吐吐舌头,“我如果是小夕呀,就去二叔那儿告你一状!”

“二叔要是知道他为了省事,居然两次作文用一样的题目,就不止是写份论文这么简单了。”

学生三三两两地来了,预备铃响起,季杭准时推门而入,习惯性地将荧光笔掏出放在讲桌右上角,随着厚厚一叠作业的展开,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季杭第一次课就说过,这门课不点名,平时成绩取五次作业之和。

季杭将最上面一张抽出,随即朝第一排的男生点点头,“班长,发下去吧。”

王珺得了A,抄王珺作业的室友得了B,第一排的学委拿到了A+,而直到班长最后一份作业发完,景朝的桌面却还是空空如也。

“季老师不会也要拿着你的作业骂我们吧?”王珺模仿着上学期教细胞生物学的那个老教授的口吻打趣,“一百个医学生比不过一个学经济的,你们是打算集体重修,还是转专业去文学院?!”

景朝却没什么玩笑的心思,自打季杭进了教室,他就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以往上课前,季杭都会先往他的位置看看,今天却是一个眼神也没有,把作业交给班长便对着桌角上的课表看,眉头虽然没有蹙起来,整个人的气场却有些沉肃。

景朝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不敢片刻离开讲台上的身影。

王珺有些纳闷地看着男友,“你怎么了?该不会是上次的作业出错了吧?”

“没,我就是觉得老师有点儿不开”

景朝的话还没说完,讲台的季杭忽地抬起眼眸,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语气淡然得一如平时病历分析会上唤他的样子,却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景朝。”

“到!”景朝应声而起。

季杭一抬手,“拿着你的东西,到前面来。”

景朝额角一跳,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手上倒不敢慢了,将论文夹在书里,快步走到讲台边,规规矩矩唤人:“老师。”

季杭没应,审视的目光却落在他手里的外科教材上,直看得景朝握着书脊的手指都有些冰凉了,才凝眉道:“只带了一本书?”

“是。”景朝在同龄人里也算得上是气场强大的,可面对着季杭,平日里果敢的气魄和尖利的锋芒都好似猫咪蜷缩起来的利爪,尽是玲珑乖巧与小心翼翼,“老师,是小朝的作业做的不好吗?若是要抄书,小朝可以去图书馆。”

季杭不置可否,只将那份作业往人身前一推,评分等级处,不是A+,而是季杭的签名章。

景朝看着那淡蓝色的字迹,有些惊讶更有些不易察觉的欣喜,师兄告诉过他,只有在病历十分完美的时候,老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