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到底是从这场父子博弈中学到些什么的,在即将要将周身的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之前,将那强大气场稳稳收敛了起来。

没好气地曲着指关节敲在那一纸志愿单上,骂道,“都是准大学生了,做事还没头没脑的,若不是周老师细心发现,你还准备让我追到教育局去?”

景朝心底还是有些惊讶的,竟是没有被当场质问改志愿的事,可面上还是从善如流,“谢谢周老师,是我不好,没有下次了。”

景至没再看他,提笔在印章边签了自己的名字,扣起笔帽却是将志愿单压在手掌下,问道,“周老师,之前我签的那张,还在吗?”

“在,在。”周老师连忙俯身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纸来,她刚才真的是生怕景至没看出叫他来的真正目的。

手里的两张,第一张上是两个全国名列前茅的医学院,第二张上是两个国际上都首屈一指的经管学院,底下都有景至风骨洞达的签名。

“那就麻烦周老师带为保管了,”景至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主意一天一个,交哪张让他自己决定就好。”

周老师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又缓了过来。景朝的举手投足间都衬着深厚的家学,有个不简单的父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于是,看了下手中的两张纸又瞅着景朝,“这样啊,那好,这周末前要给我回复。”

少年虽然心内诧异,但到底是不会表露出来的,站好了稳稳应道,“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景至又抬头看了一眼儿子,这次的眼神是带着寒意的了,“门口站着去!我跟老师说两句话。”

高中部的下午课程是走读制的选修课,每节课的时长也不尽相同,所以,走廊里来来回回的,经常会有学生路过。

景朝笔挺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其实少有人会觉得他在被罚站,可能因为实在太优秀了,也可能因为他的站姿真的好看得有些过分,认识他的学生走过也会停步打招呼,客客气气叫一声,学长好。景朝只是微微点头,也不说话。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景至便出来了,一点不客气地狠狠瞪了景朝一眼,便径直往楼梯口走去,景朝错开几步跟在人身后下了一层,见景至一路来回张望忍不住问了句,“爸是在找空教室吗?”

景至没说话,可是那犀利如刀的眼神又是狠狠刮了过来。少年被看的一个激灵,眨巴了两下眼睛道,“二楼有学生会的会议室现在应该没人。”

会议室是密码锁,学生会的少数人才知道密码,但是景朝还是很小心眼地从里面反锁了,转身看着抱着手臂斜倚在会议桌上的父亲,没什么底气,“爸您先别生气。”

“我是不是没打疼你?”景至怎么可能不生气,一次两次被儿子蒙在鼓里,“是不是要我把你干的那些事情一条一条拎出来,像个小孩一样定下数目了罚才能长记性?”

景朝低着头,他知道会议室的隔音不是很好,只想用自己的乖巧给父亲降降分贝,“不是。长记性了的。我今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是要回家跟您说的。”

景至两臂环抱在胸前,沉沉地吸着气就这么沉默看着他。倒不至于觉得小朝会跟他撒谎,只是这点解释远远不够。

“真的,爸”景朝知道自己话里的漏洞在哪儿,马上补全,“没有先跟您说再填,是因为我怕我一个犹豫,就后悔了。”

男人有点心疼,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手段,他最清楚不过了,缓和了下口气道,“为什么?”

为什么在大动干戈的冷战博弈后仍旧选择了放弃,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后自行反悔,为什么明明是争取到了我的心软却要摆手拒绝?

少年嘴角轻轻一勾,从心而发的一股清笑就这么荡漾在了脸上。其实不过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