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积蓄了许久力量的小狼般炯炯发光的眼神,看着景至,“不过,小朝也知道爸有成千上万种方法来逼我妥协,但是,妥协并不意味着不用去争取。”

耳边是铿锵有力的话语,眼前是倔强执拗的身姿,那清澈却坚定的眸子后是强大自信的灵魂。

景至真是要感谢自己多年来被这些小的练就出来的定力,面对十六岁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当面顶撞,竟还有闲情回忆过去

他想起小时候儿子才长到他腰际这般高的时候,第一次带他出现在公司年会上,抓着自己袖子明明怯生生却依旧抬高声音扬着脸同大家打招呼,也不过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儿子在无声无息中成长,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站姿总是笔挺,眼神一直坚定,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不符年龄的气魄,早都可以站在自己身后毫不畏惧地对着满屋子年龄阅历都翻他几个跟斗的大人们,有理有据地商讨着自己的见解和决策。

自小景朝就被以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标准要求着,那他势必有一天,将要从他曾经习惯于仰望的高山上,一步一步跨过去,景至很明白这个道理,他一直以来都一点不吝啬地给儿子创造最佳的条件,可这并不代表

“你想多了,”沙发里的男人突然就牵了牵嘴角,虽然怎么看都没有一丁点笑意,“我并不需要成千上万种方法”

这并不代表,他就不需要管教和约束了

话音依旧是听不出一丝情绪的冷厉,“去拿家法来。”

第220章 番外 为父为子(72)

“爸!”少年猛地挣起眸子,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父亲,这几乎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用这种激烈却坚决的态度面对眼前的男人,可是此刻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之色,语调反而异常平静,“我不信您看不出我对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清晰的认识,我也知道您世界里的规则不会轻易为了任何人的想法做出改变,但是这并不是我会放弃追求的理由。”

他骤然偏过了脑袋,一字一顿,“您不能屈打成招。”

从小到大,不用说这般明目张胆的忤逆,就连说个“不”字,景朝都要仔细斟酌了,更何况是请家法这种事。

景至靠在简约而大气的沙发间,孱弱的鼻息即便在这寂静的夜里也还是轻不可闻,犀利而深邃的目光沉甸甸向跪着的少年看过去,毫无情绪地沉沉说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景朝的眉峰倏的一拧,沉默半响,才从父亲平静而沉着,却散着庞大气场的面容中缓过来。

他从未在受责的过程中与父亲如此争锋相对,据理力争过,然而只是那片刻,便强逼自己镇定下来,用暗藏着颤抖的声音,咬紧牙关,字字如刀,“在跟我的父亲那个曾经用行动教会我决不气馁,自信自强的父亲;那个告诉我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能力去获取的父亲;也是那个本就应该支持我,鼓励我,尊重我的决定的父亲。”

“好一个本就应该。”哪怕灯光不够明亮,景至森冷眸子里的寒光还是掠夺走了屋内本就残存不多的暖意,若说方才儿子违逆了他要请家法的命令已经叫人颇为不满,那此刻的景至,是真的动了气的,“那你倒正好说说,你当儿子的,应该怎么做?”

这句问话,在如今的情形下是绝无标准答案的。深谙父亲心思的景朝又怎么会不知道,甚至弯了弯嘴角,目光无畏地眺望开来,“爸是在提醒我,自己的身份。”

“不错。”

话语是清清淡淡的,语调是找不见任何情绪的,可就是这两个字出口,景至便看着那年轻却像极了自己的眉宇深深蹙起来,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儿子目光一凛,继而顺着脖颈而上的血管充盈喷张。

少年的神色间是让人陌生的凌厉和桀骜,仔细看去,竟染了半分决绝半分发涩,又是字句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