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至用比十年前更冷更锋利的眼神扫了景臻一眼,只字未吐,就让景臻禁了声。
在揣测哥哥心情这门学问上,方舟显然比景臻造诣更深。是以方才特地去接景至,定是在把事情都理清楚了。
两个弟弟跟着景至进了客厅,待景至在沙发上上坐了,才一前一后站在左手边。
景至没有招呼他们坐,反而望向景臻,“有什么要说?”
景臻心头一颤,“哥都知道了?”
景至将身子陷进软牛皮沙发里,回了他一个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没有说话。
四目交汇,景臻立刻明白过来,俯首帖耳,“是臻儿的错。”
景至抬起眸子,语声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你认错的意思,是要我请家法出来伺候你吗?”
景臻皮一紧,肩膀不可闻地抖了一下,声音带着忐忑,“哥”
他自然是知道景至的话语里威胁的意味更重一些,并没有要真的对他动家法。但是,这同在屋檐下,景夕带着伤,两兄弟一瞒就是一个礼拜都没察觉出异样来,自己是真的无地自容起来。
方舟立马上前护着,“大哥,您出差期间二哥每天六点就要到公司,晨练时间都和景朝景夕错开了,景夕又是伤在脚掌内侧并不影响日常行动,自然很难及时发现。”
景至一脚踢在方舟小腿胫骨处,“少替你哥找借口!我还没怪方大医生呢,全国第一的创伤中心主任,自家侄子脚上划开那么大一道口子不知道!竟然还做老师做上瘾了,教一个十几岁小学生做缝合!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现在就能吊销你执照!”
方舟虽不再是少年,但骨子里的无畏无惧一直是有的,特别是对着发火的景至。他一个箭步上前一屁股坐到了景至旁边,作势替景至送上茶水,“景朝是初中生”景朝年前刚刚以史无前例最小年龄进到景家人从小就读的精英学校的初中部。
景至一记眼刀立刻让方舟断了解释的念头,“哥别气,我信,我信,我错了,都怪我。”
景至接过方舟递来的水,却没动,只是握在手里,冷眼看他,“你站起来。”
方舟一脸尴尬,贴着沙发边站了起来,膝盖却还是蹭着景至的小腿。景至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方舟又不情不愿往后退了一步。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景臻暗自在心里摇摇头,感叹方舟也是胆量过人,眼神转到景至脸上,暗暗骂自己竟是没有发现那神色里的疲惫。
景臻一向是最贴心的,“哥,臻儿早上做了芋泥酥,给您去热一下吧。”
景臻是最知道景至应酬的模样,提筷子的次数都不比去厕所的趟数多。
“不了。”景至随意一挥手。
景臻急道,“那哥要不要先躺一会养养神,您昨天回来还没倒时差”
“两个礼拜不见,我一回来,就又劝我吃饭又劝我睡觉,是我管你还是你管我呢?”景至反问。
景臻稍稍宽了心,好歹,景至心里倒也不算是火燎火烧地怒气冲冲,于是只是一笑,带着痞痞的气息,“哥都开始嫌我唠叨了。”
景至淡淡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景臻笑,他如今愈发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是根本瞒不过的,反而更坦诚了,“景朝今天下午从学校跑回来,跪了近三小时,而后吃了饭又站到现在。”
景至一派沉静,景朝的极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夕呢?”
“刚挨了家法在写检讨,臻儿刚下来找方舟给他上药的。”景臻有些心虚。
果然被景至瞪了一眼,“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轻重缓急都要重新教吗?”说着,用脚碰了一下方舟的小腿胫骨,“你先去!今晚不管怎样都不许再回医院了,一会景朝那里还需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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