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将桌面收拾利索,文件一一归类,中间空出的位置格外明显了。
景臻坐下,端端正正的,声音不高,“去把你戒尺拿来,我们再谈。”
“是。”景夕慢慢放松了双腿的肌肉,在原地稍稍踏了几下才转身,对罚站非常熟悉的他已经知道如何让自己不那么难堪了。
不到两分钟,景夕便托着戒尺回来了,只是这次,自己直直走到书房正中间朝着景臻跪了,“父亲,小夕请责。”
景臻蹙眉,凝视了他一会,才道,“我罚过你几次跪?”
景夕笔直挺拔的身子微微一抖,想了想,“一次。”景臻很少罚儿子跪,那一次也是好几年前,小景夕发脾气动手打哥哥,景朝也就让着他,却没想到景夕愈发骄纵,拿起遥控器生生把景朝的眼角砸出了血。景朝是兄长,被以“一个碗不响”的罪名罚了写检讨,那时景夕本就是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年纪,景臻更加不能让他觉得全家都在让着他,更要教他尊敬兄长的道理,便罚他在景朝的书房里,跪着直到景朝的检讨被通过。那是唯一一次。
“那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今天来这里,是和我讨巧卖乖来的?”景臻的语气带着父亲独有的威严,挥了挥手,不可违抗,“你起来。”
十岁的景夕已经出落得有了些少年的气质,景家的精英教育让两兄弟都不可避免的早熟,小小年纪就有了世家崇尚的稳重得体严谨沉着。然而,弟弟像是一直都有那么些特权,景夕并没有景朝那么刻板规矩,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更加灵动的气息,更会看脸色,自然也更会讨巧撒娇。
父亲一句话,景夕突然就涨红了脸,只能乖乖从地上起来。
景臻根本没说话,只是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景夕心一下就揪了起来,绕过宽大的书桌站到景臻旁边,双手托着戒尺往前递过去。
景臻接过戒尺一扬,景夕就自觉转过身去。
“啪!”
狠狠的一记板子落在了景夕大腿后侧,宽松的家居裤被打得起了褶皱,“我不希望你小小年纪就学会投机取巧,给你个提醒,家法不容你随意揣测。”
景臻没有再落板子,景夕却被这一下疼出了冷汗。他其实是有这个觉悟的,父亲的世界,是有经纬度的,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缩水,也不会因为你的霸道而膨胀。父亲的原则,是不进一寸,也不失一毫的。
只是,景臻动家法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规正可控,虽然霸道强势,但那威严从不来自于训斥的分贝,或者神情的愤怒,而是与生俱来的气场所带来的的无形压迫。像今天这样又是拍桌子又是撒手而去的,景夕是真怕了。
“转过来。”景臻用戒尺拍了拍他的大腿侧面,吩咐着。
景夕应声在原地转了过来,面对端坐着的父亲,这一次是真的学乖了,挺胸抬头,两腿后面火辣辣疼着却还是直挺挺绷着,两只小手也紧紧贴在大腿侧面。
景臻待他调整好站姿,把戒尺在桌子上放了,顺手打开手边的抽屉,从最上面的文件夹里拿出几页纸放在桌上,淡淡地将目光移回景夕脸上。
景夕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写的保证书,落款在去年年底。那是他第一次输了比赛,熬不过自己的好胜心,然后过度训练而伤到了韧带。因为连着检讨的意义一同在里面,这份保证书,他写了六遍才合格。
“爸”景夕想说对不起,又觉得无济于事,现在看到这蝇头小楷竟有不一样的感觉,好些个字的落墨重了,当时是扎着马步写的。
景臻点了点桌子,神情是惯有的不怒自威,“想你该想的。”
景夕抿了抿唇,他的双眉浓而长,睫毛密而卷,轮廓像极了景臻,如削,如刀,如棱。他静静想了很久,再开口却已经不带怯意,“小夕食言了,您罚小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