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至不喜欢打脸,他也清楚这种惩罚里的侮辱性太强,可是叛逆期的景臻总能轻易把他逼到这一步。十六岁的景臻还不是很懂,这一巴掌代表着景至已经耗尽了他波澜不惊的隐忍。

经过一个晚上,脸上的巴掌印子,更明显了,半个脸颊,都成了鲜明的深红色。

这天,景臻和平常一样出家门,却并没有如同前三周一样,每天一早,到后勤部报道,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景至看到他的手机和钱包被摆的整整齐齐得安静地躺在书房的桌上,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离家出走。

少年老成的景至,手握几千万订单的景至,面对股市直上直下的景至,第一次慌得头皮发麻起来。

很多年后回忆起来,景至总会调侃道,他的心跳从来没有那么快过,随便跑个五千米也只是微微调息的他,那一瞬间,比看着自己亲儿子出生时,心跳得更快。

景至打了所有可能想得到的电话,确认景臻确确实实是在上演离家出走,才鼓起勇气打给景升鸿。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父亲最近几年已经懒得管他们兄弟俩的事了,就像昨天景至在饭桌上教训景臻,景升鸿也不会抬一下眼皮。他既不会把藤条塞到景至手里,也不会在景臻挨打后替他擦药,这就是父亲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态度。

所以,当景升鸿以懒散的口气吐了“知道了”三个字后就没了下文,景至一点都不惊讶。

“父亲在局里有什么资源吗?虽然是未成年人,但现在还未满24小时。”景至略带试探地请求支援。

景升鸿那头停了一停,过了两三秒才开口,语气里已经有了些不耐烦,“魏局你也见过几次了。我记得你们交换过名片。”

景至眼神下垂了几分,他很清楚若是景升鸿亲自出面,和他自己打这通电话,力道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他同样清楚,纵使出走的是景升鸿的亲儿子,他景至也需要第一个站出来。

在景升鸿心里,景臻的第一监护人,早就成了景至。

景至接到魏局的回电,仅仅是一小时后。因为所幸的是,景家居于偏离市区的山腰,若不驾车,几乎寸步难移,景至提供了景臻今早开的车的信息,追查城市监控就不难发现他的轨迹。

魏局的消息,让景至又喜又怒。

喜的是,依照景臻的头脑,不至于笨到想不到,自己坐骑就是最好的位置追踪器,他没有选择弃车,便说明他并没有要刻意玩失踪。

怒的是,他一介无证驾驶的十六岁少年,竟然直直冲着市外跑去。

景至本想部署好了手头的工作便动身的,然而一向得体的秘书却在这时一脸惊愕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手里还握着当天的新闻头版。

所谓,祸不单行。

“景总监,您知道这件事吗?”

景至蹙起眉头接过报纸,一入眼便是那扎人眼球的粗体标题“高额封口费曝光,景江集团涉嫌行贿。”

虽然景至已经略微感觉到,这新闻写的是关于什么,却仍旧憋着火气一目十行读过这夸张的报道,只见他握着报纸的手颤抖地越来越厉害,终于在最后“啪”一下一掌拍在桌面上。

秘书有些紧张地试探着,“公关部的人,在门口。”

景至逼着自己深吸两口气,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报纸,“让他进来。”

秘书应了是后便退出去,谁都知道现在景至办公室不宜久留,就连进来的公关部经理,也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上来自报家门后便垂首认责,“景总监,这次是我们公关部的失误。我们正在与人事了解情况,与此同时,也在向各大媒体施压,在事情的条理尚未清晰之前,应该不会再看到对景江的负面消息了。”

景至从报纸里抬起来,一脸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