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灯光如昼,然而?他的脸色极其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和情绪,既不愤怒, 也?不羞耻。他温润俊秀的五官柔和地落在?脸庞上,让人?晃神之间,仿佛见到一道拆骨剥肉、寒光凛凛的刀刃。

只是一晃神,下一秒,对方看清这还是那张跟以前?一样胆怯懦弱、没什么主见的脸。挡路的男人?突然松了口气,洋洋得意?地低下身看他一眼:“说啊, 那边儿不是有人?问你了, 在?外面抛头露面地学会什么了, 林绛大人?是怎么被你讨好的, 真看不出来, 以前?在?男校里连话都说不出几句的老同学, 现今儿这么有出息。”

墨绾身后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其他声音,一样属于他曾经的男校同伴。

“明缎哥,你不懂了吧, 小?墨哥跑出去?学了门儿咱们都不懂的技术,我们都是养在?家里只跟着?妻子出门的人?,压根就不懂什么叫下三滥的‘技术’……”

几人?哄笑出声。

这里都是军官的伴侣,大多都是跟他同一个男校出身。周边都是男的,男人?那点事儿他们心里清楚的很,一个比一个气量狭窄、嘴毒难缠。这周围但凡有一个雌性出现,这帮公蜘蛛们保准又因?为女人?在?场,装的谦逊儒雅,善解人?意?。

“什么技术啊?”明缎低下头,刻意?为难地睨着?他,“怎么不说话?离了你女人?还装起来了,真有意?思,你还以为是你母亲春秋鼎盛、遮天蔽日的时候呢。”

文红将她的儿媳征召回蒙恩星这件事,既让人?惊讶于她还有这样一位助力?,又免不了让有些人?觉得,她实在?走投无路,英娥暮年。

墨绾看了他一眼,目光幽冷而?淡漠,薄唇微启:“滚。”

吐字清晰的一个字,把看热闹的、连同找事儿的一起听?愣住了。周围的火气瞬间升腾,那些不阴不阳的讽刺一下子被顶到明面上。

撺掇拱火的话语不绝于耳,被迎面骂了这句的男人?面色透露出怒意?,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女人?堆,皮笑肉不笑地道:“结了婚连性格都变了,从前?你哪敢说这话,几年都没跟林绛大人?孵出一个卵来,是她不让你生,还是”

他这张嘴似乎可以单纯因?为别人?过得好,而?无端地出口伤人?。

墨绾动了一下眼睫,盯着?他的嘴巴,眼神冰凉地等待他还没吐出来的后面半句。

他在?想,如果明缎说他没用、跟伴侣生不出孩子,他就杀了他。

后面这几个字并没落地,明缎得意?刻薄的脸色突然僵住,神色变得慌乱。墨绾身后激烈又恶毒的议论声在?这一刹那跟着?消失,随着?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连那些男人?的喘气声都忽然间压得很低。

“在?聊什么呢?”阿妮的手按在?小?墨的肩膀上,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唇边带笑,笑不达眼底,寒暄似的,“你朋友?”

墨绾怔了一下,像一尊被点化的、活了的雕塑,他扭头看向?阿妮,神情变化毫不遮饰,眼瞳瞬间明亮:“你回来了。”

他顿了一下,回答她的话,语气认真:“不是了。……早就不是了。”

“林……林绛大人?……”对女性的敬称是基本礼仪,这跟他的伴侣是谁无关。对方强行压下慌乱的神色,想要挤出一个笑,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形,是跟她同行的人?。

这个身影让他的笑容彻底崩塌了,表情不受控制地呆滞了一下。

“我跟几位曾经的同僚叙旧,稍微耽搁了些。”阿妮微笑道,“我和你的伴侣绍寒书记官共事过,好久不见,现在?才恭喜她荣升,有些迟了。”

“不迟。”那名书记官脸色阴沉,说得显然是另一件事,“也?没什么好恭喜,让你见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