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抬起手,在凌霄眼?前晃了晃。他?忽然回神转过脸,耳根一阵发烫。

“在想什么啊?”阿妮问。

“……在想,”他?喉结滚动,说,“我怎么可以接受自己以外的人……这种邀约。我为什么会迷失方向,总是让自己爬到你?身?上,我是不是已经生?病了、坏掉了,需要?买些药来吃。”

“说谎噢。”阿妮听出?他?没在说真话,“你?没想这些吧!”

“这些天被你?圈在这儿就是想的这些。”

“你?每天偷偷扮演一株植物在阴暗的地方爬来爬去的,居然说被我圈住了啊。”阿妮睁大眼?睛,“污蔑,完全是污蔑。不对?,我问得明明是你?刚才在想什么,如实交……”

“交代”的后半个音节,被吞没在他?抬头贴过来的唇线之间。

是藤蔓?还是他?的手指?阿妮没有仔细分?辨,只觉得对?方环住了颈项。凌霄的唇纤薄而曲线起伏,如一道山峦吻住近在咫尺的云雾。他?纤长的双睫扫过阿妮秀挺的鼻梁,湿凉的舌小口地舔舐她的唇隙。

好像在说,我的乔木,让我缠住你?吧。

阿妮按住他?的后脑,轻咬他?下唇上磨红的一小块儿。凌霄依偎在她怀里,安静得像是不曾做出?主动攀援的事,他?只是无?辜地接受阿妮的回吻、接受她的怀抱,在她香气涌动的肩上得到一片宁静。

……怎么会这样好盘上去。凌霄闭上眼?想。

她上辈子大概是一座花架,让他?沿着坚硬挺直的脊、抚过亘古不变的骨,做她的血和肉、做她的衣与?冠。就这么永恒地彼此依偎,交颈缱绻。

“凌霄,”阿妮叫他?的名字,在他?耳畔轻声?抱怨,“你?故意得不能再故意了。假正经。”

凌霄挽住她的手,拉过来,他?看着阿妮骨节明晰的手指,低声?道:“我如实交代,是在想阿妮小姐的手看起来很漂亮,如果是被它……我想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

他?的额头抵在阿妮肩上,停了停,说:“你?让我违背天性,背叛本能,我现在要?跟你?计较我们的感情成本了。”

“好吧。”阿妮想了想,“现在,我们算是有一点?同?伴感情了。”

凌霄慢慢牵住她的手。

他?不会告诉阿妮在耳根泛红的那一秒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许在想这只是稳住她的虚与?委蛇,自己只是为了活下来;或许是想她会不会不喜欢自己的繁育体系、觉得那样太怪异了,或许只是在想,她会先碰哪里,是连接胚珠的花萼,还是她说过“跟别人不一样”的花粉管?

阿妮把他?抱起来抵在笼子上,当着一群“小动物”的面再次亲上去。翠藤上紫花依次绽开,他?默许了两人不清不楚的“同?伴感情”。

藤蔓缠得舒服极了。凌霄不想松手。

阿妮咬了他?几下,眼?前浅紫色的双瞳却还是怔怔地、文静地看着她,好像被欺负也是情理中事似的。她挑了下眉,刻意用?尖牙咬入他?的唇角,磨红了的薄唇渗出?清透微苦的草木汁液。

阿妮舔了伤口,他?方才不喊痛,这会儿却一下子乱了,说:“这样很出?格,阿妮小姐……”

又是这个尊称。

她有一天一定?要?把凌霄欺负得说不出?这几个字来。阿妮想。

没等回答,仓库外陡然响起几声?敲门的动静,又跟着响起流问她在不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