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颜桢没有注意到这些。此刻他凝神定气，非常专注地在自己的论文空白处批注。

这篇论文他已经写了很久了, 现在到了即将出成果的时候，颜桢的表情越发沉静安定。

桌子对面的储楚不在。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有钢笔在纸页上唰唰写字的声音。

“唰。”纸张翻到了最后的引用页。

颜桢下意识地停笔，他愣愣地抬头，“结束了？”仿佛他到此刻才意识到。

他持笔愣愣地转头看向窗外, 窗户的玻璃外面春天简直是吹着喇叭贴着脸对他宣告自己的存在。

“……”

颜桢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轻轻开口，“都已经是春天了吗？”

……

颜桢拿着自己的论文终稿匆匆穿过走廊，他准备让主任帮忙最后把论文看一遍。

“颜老师？”也许是听到走廊路过的脚步声，一个人正巧从办公室里探头出来。当即喊住了颜桢, “我刚好要去找你。”

颜桢一瞧, “汪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汪老师慈祥地一笑, 她脸上的皱纹立刻聚集起来, 但只是让她看起来很可亲，“哎呀, 也没有什么大事。”

汪老师是一个比较热心的人, 而且她年纪大了又即将退休, 也就不再专注事业了，相比之下她更关心学校里的其他老师。

汪老师亲亲热热地凑上来说话，“英语系的李老师，不知道您熟悉不熟悉？她也是一个很好的闺女。和您差不多大，人又勤快又干练。就是可惜，遇人不淑。他老公居然家暴！”

汪老师叹气，“离开那个人花费了好大力气，唉，大好闺女的大好年华都被耽误了。”

“不过呢，人呐，最是有韧性的！就算一时境遇不好，总是能重新开始的！前几天，李老师跟我说她有这个意向托我替她张罗。”

“我觉得啊，咱们系就颜老师最好，是个有责任感的好男人！”她竖起大拇指。

“颜老师，就是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意向？”汪老师笑眯眯的。

颜桢手里还抓着论文，就在学校的教师楼走廊里，毫无预兆地，他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不知那来的穿堂风呼地猛烈吹过整个长长的走廊，透心凉。

过了好一会，颜桢才干巴巴地张嘴发出了一个音节。

“……啊？”他的神色空白，眼神发直。

汪老师露出了心疼的眼神，她立刻走近了一步，用手臂牢牢挽上了颜桢。

“颜老师，听我一句劝。”

颜桢低下头，他的眼前是一条布满了老年斑和青色血管的手臂。皱纹像皮纸一样了，但是这手臂让他感觉暖和又结实。

“我的一辈子都快过完了。总算有那么点人生经验了，我告诉您。人呐，总是要重新开始的！人可不能停留在过去啊！既然您的、已经……哎呀。”汪老师急地砸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您……唉。”汪老师忍不住长长叹息，“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

颜桢不动。不抬头。不说话

“原本我还只是来问问您的意见，现在，今晚您必须去。相亲不相亲的其实无所谓，成不成也不要紧。但是您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和人多交流，就当多认识了一个朋友了。啊。”汪老师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其实她的儿子也和颜桢差不多大。

“您心里一定要走出来啊。”汪老师的眼神仍然不放心，最后，这么说着走远了。

“……”

颜桢抬起头。

【嘻嘻……】

在这五十年的老房子里，长长的走廊上除了颜桢没有别人。方方正正的满是光芒的窗户在长长走廊的尽头，镶嵌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