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每当与陆承誉发生分歧时,他只会沉默。泪打湿过衣衫再到没有眼泪。
从努力猜想到不愿去猜想,再到不敢猜想
当年母亲口中的所谓惊喜,是不是,将自己嫁给陆承誉。
这份惊喜因为迟迟未到、横遭突变、误会隔阂,经年后已破败不堪,成了将林隅眠锁紧深渊里的束缚和永远抚不平的伤痕。
林隅眠怎么也想不到,那晚,是他和母亲的最后一面。
尚未体验足够的温情,仅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这么轻飘飘却镌刻在了林隅眠的记忆里。
接到陆承荣的电话时,他彼时刚下课,像是听见了什么奇闻怪谈,重复又一遍,
“你说什么?”
“隅眠,节哀。林伯父已去,秦伯母也……”陆承荣语气沉重,但依旧冷静,“我安排了直升机在预备校操场草坪等候,快的话还能赶得上和秦伯母见最后一面。”
“蒋文呢。”林隅眠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宛如寒风中簌簌落叶般。
仅凭陆承荣的一面之词,他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巨变。蒋文自身的实力与谨慎,再加前雇佣军团团长的身份,与手下都是最锐利,坚不可摧的刀,
怎么会失手!
“蒋文及那批手下落了唐家的圈套,被引走。因事发突然,想你会措手不及,所以先联系的我,随后失去了联系。”陆承荣快步行走,电话那端传来阵阵仪器响声和医生护士的急救呼喊声。
“我已在W市中心医院,四楼,隅眠,抓紧时间。”不等林隅眠反复确认,随即挂断。
林隅眠瞬间喘不过气,捂着胸口缓缓蹲下,顷刻再抬头已是泪水交错纵横,眼眶通红。
他张大嘴巴,只能发出凄厉呜咽。
孤身一人、没有依靠地,扶着楼梯快步下楼。可还是双腿发软,手也发抖,重重摔倒滚落。
来不及顾上疼痛,强撑着身体站起,带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和被磕青紫的嘴角及膝盖,模样滑稽、身姿不稳地拼命向草坪跑去。
途中有不少下楼休息的高一新生,皆被平时始终淡淡冷清的林隅眠,此刻几乎肝胆俱裂的惨烈模样震到。
“打顾斯铭电话,让他告诉陆承誉,”
“李雨出事了!”
接到消息的陆承誉眉间猝然皱起,他打林隅眠电话,但一直占线中。于是立即起身跑向走廊,探出身,风猛灌得他略闭了眼睛,随即定睛一看
偌大的草坪,只有随风猎猎的白衣,磕磕绊绊奔向直升机的小小身影。
“林隅眠!”陆承誉全力呐喊。
眼见身影消失在直升机的舱门内,他随即奔下楼,一边拨打陆鸣霄的电话
无人接听
走投无路又拨给谢氏,
“妈,帮我安排一架直升机!”
“是隅眠父母的事吧?承荣已经去处理了,你去做什么?”谢氏语气痛惜,却依旧在这紧要关头不忘提醒陆承誉,不要出格。
“妈……!!!”陆承誉脖间青筋暴起,他绝望地嘶吼着,简直快要疯掉,“你还要失去一个儿子吗!”
短暂的死寂后,谢氏终于无力妥协,“w市中心医院,四楼。直升机十分钟后到。”
当陆承誉找到四楼重症监护室时,却被保镖拦在门外。
“滚开!”
陆承誉双眼赤红,第一次爆了粗口。
保镖纹丝不动,“大少爷要求您在此刻等候,秦夫人受不了刺激。请您冷静。”
稍稍冷静下来的陆承誉,透过门上那一方玻璃瞧去
向来精致雍容的秦夫人,此时被诸多管子插满全身,氧气罩的起伏节奏,肉眼可见逐渐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