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化疗结束后,脸色全无血气的林隅眠,缓慢睁开眼瞥向病床边的陆承誉,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注视alpha很久。
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alpha无意回头,见omega意欲起身,便立即上前红着眼用右臂将林隅眠扶起,问:“感觉怎么样?”
“疼。”林隅眠实话实说,勉强勾出一抹笑容,话已经需要几段才能说完了,“纸笔……拿来……有些事情,要交代……”
将书写物品放在病床上的小板桌,陆承誉关上病房的门离开。勉强镇定后才有些虚脱一般地,慢慢靠着墙壁缓缓滑至走廊的长椅,晃荡坐下。
此时此刻,他居然开始庆幸,先走的人是林隅眠。
否则亲眼看着爱人离去的过程以及独自扛过接下来孤身一人的日子,
是比死还要让人畏惧的。
最后一次抢救结束,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林隅眠拼尽全力,意识不清地艰难说出要求:“回……回家……”
“回哪?”林云川哽咽着,她知道父亲不想生命最后一刻就这么结束在冰冷的病床上。于是继续耐心问道:“风隅……?鸾山?……还是……陆园。”
都不是。
林隅眠闭眼摇了摇头,又睁开眼。目光却直直看向陆承誉。
须臾,alpha沉声开口:“办理出院吧,我带他去。”
当车停在联盟大学附近的一所破旧公寓楼前,林云川忽然红了眼眶,几岁记忆里模糊又温馨的画面突然涌上,
原来……是这个家。
当年陆承誉购买,用于他和林隅眠读大学时居住的小公寓。陆青墨在这间小公寓里长大到六岁。
林云川和陆赫扬将林隅眠扶出,小心地放在陆承誉的后背。
这是车上林隅眠的最后一句要求。
大概是病糊涂了,他忘了陆承誉的左胳膊已经不能做出超过30度的动作。可陆承誉什么也没解释,只一味地说好。
“需不需要我跟着。”陆赫扬问。
陆承誉摇摇头,早年拳击的爱好与臂力训练,承托住这团已经像云一样随时会飘走的林隅眠,算得上很轻松。
林云川与陆赫扬便站在车前,目送两位父亲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
一楼……
二楼……
三楼……
摇摇晃晃间,林隅眠缓慢闭上眼睛。
双手也因为陷入熟睡中,从alpha肩上滑下,松松垂在身侧。
感受到搭在肩膀上的力量逐渐减少直至消失,陆承誉的背,随着感受到的、正在逝去的力量,慢慢低伏下去……
右胳膊,也圈得越来越紧。
已快古稀之年的alpha,以一种近乎直角角度极为辛苦的托扶姿势,继续向上走去。
他走得有些慢,气也喘不匀。
还有哽咽在喉间的,断断续续,已不成调地低泣。
背上的omega没有询问他是否疲惫,
依旧安心地睡着。
终于,四楼,已生锈斑驳未打开的门前。
alpha看见了阳台上那几盆,在春日下,随风摇曳的蔷薇花。
“到家了。”他轻声说。
林隅眠葬礼那天恰逢三月春分。
由于前段时间刚落了场雨,此时雨濯春尘,风传花信。花园里蔷薇开得茂盛,有些争到了长廊的藤顶上,成了别致的花树之景。
午后近两点,陆承誉搬了一把林隅眠生前常坐的藤椅,在长廊边上坐下。落目便是满园春风,蔷薇铺绣。
葬礼陆承誉没有去,而是只身一人回了鸾山。
葬礼上律师正公布遗嘱,其中一份绝笔信送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