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令年掰着手指,“烟、酒、花,比家里热闹,比家里好玩呀。”
“我看,哪里都没有家里好玩。”慎年让点地方给她,令年没理他,弯腰去把茶几上的山茶花理了理。茶花瓣丰艳润泽,隐隐透着粉,像女人的肌肤,慎年脸上不露端倪,手自她的衣摆探进去,摩挲了一下,她穿的家常小袄,那件勒得人喘不过气的小马甲没了,腰里温热,滑不留手。他手一收,令年就跌坐了回来。他还笑着问她:“你喝醉酒了?”
令年觉得,她已经受了他的影响,变得胆大妄为,她倚着沙发臂,脸枕着胳膊,假装打盹。绯红的脸上还带点笑,心里藏着恶意:管他呢,看见就看见,正好让别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
慎年手指在她颈子里一停,那里有根细细的金链子,是肚兜的系绳,搭扣是两片米粒大的小金鱼,鱼嘴衔在一起,慎年说:“这么牢?解的开吗?”
“解不开,”令年扑哧笑了,把他的手甩开,“防贼的。”
慎年没有应声,沉默了一瞬,令年正奇怪,一睁眼,见芳岁嘴里含着糖,腮帮鼓鼓的,正大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沙发前看着他们。令年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将衣襟按住慎年还有点分寸,也换个姿势坐直了,把糖罐子给了芳岁,打趣道:“大毛,你是属猫的?走路怎么没声音?”
两人不知道芳岁都看见了什么,又懂得什么,只能尽量做出自然的样子。
芳岁含含糊糊地说:“小姑姑的肚兜是红的,上面绣着大金鱼,比我的好看。”还要掀起小棉袄,给两人看自己肚兜上的丑蟾蜍。
令年的肚兜都是何妈绣的,是小孩子的式样。她有些窘,又怕被于太太等人听见,忙用指尖在唇边轻轻嘘一声,替芳岁把棉袄拉下来,拽整齐了,嗔道:“大毛,你下次还敢钻进我的衣柜里,把我的衣服扔的满地都是,我就打你的屁股!”
芳岁不服,还嚷嚷道:“我是和弟弟玩捉迷藏……”
大少奶奶在外头听见了,哭笑不得,进来一把拽走了芳岁,还吓唬她道:“回了湖州老太爷家,还敢这么没规矩,老太爷要赏你巴掌吃。”
芳岁咕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被保母领去换衣裳,这头于太太的车子也备好了,慎年便也起身,和康年一道,送于太太、大少奶奶等人去搭船。令年独自落在家里,百无聊赖,把画报翻了许多遍,外头天色渐渐黑透了,也不见慎年回来,她不禁抿起了嘴,轻哼一声。
第59章
慎年送过于太太,来到会乐里的书寓。此时正是年节下,书寓外头昏暗暗地还有许多人影在晃。书寓门上一副描金朱漆的槛联,悬挂着大红纱罩的灯笼。天井里搭了一个小戏台,滴呖呖地唱着,堂屋里男男女女在嗑瓜子、打牌、听戏,一闻说有新客来,认不认识的,都轰然起来拱手,“恭喜,恭喜。”
慎年被姨娘领着上了二楼,二楼清静,六棱玻璃罩壁灯照得影影绰绰的,黄炳光正面对一个抹了胭脂、插了水仙的妓|女说话,听见脚步声,妓|女一扭身离开了,黄炳光走过来对慎年道:“你来晚了。”他今天不当差,穿的也是长袍马褂,举止颇显的潇洒,有些仕宦子弟的味道了。
慎年见黄炳光颧骨上还蹭了点胭脂,笑道:“大过年的还要公干,工部局也该给你一枚奖章了。”
黄炳光性情很豪爽,被他取笑,也不在意,说:“我也想洁身自好,只是一进官场,有很多事情逃也逃不开了。”
姨娘送了茶来,便退下去了。慎年没有除外衣,和黄炳光靠横栏站着,看见天井里光辉夺目的戏台。黄炳光才说:“那台戏是窦筱泉点的。我是想等你来,替你们两位引荐引荐,你迟迟不来,他早走了。”
报纸上那些事,黄炳光是心知肚明的。慎年道了谢,问:“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