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准也不敢在江浙一带露面,就只叫人去京城各大玉器行去打听。结果倒真没白费功夫。”他把匣子打开,小心翼翼取出里头被丝绢裹着的玉牌,一面说道:“我是再三叮嘱,叫他们找那块令字牌,所以看到这一枚时,倒也没在意,可我回头想想,如此珍稀的翡翠,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枚,还同时出现了?就算不是同一枚,一定也有点渊源,便叫底下人再回去拷问那玉器行的伙计,给他看了追捕文书,还吓唬他是洋人家里丢了玉牌,果然玉器行的人招供了,他们摆出来的这一枚,也是贼赃。”
他把丝绢一层层掀开,将玉牌托在掌心,台灯昏黄的光照着,周围赤金包镶,璀璨夺目,越发衬得一汪浓绿摄人心魄。黄炳光也不知道怕惊动了谁,连声音都很低,又神秘,“你知道为什么我底下人都险些让这玉器行的伙计骗过了吧?这里头还有点外人不知道的门道呢,”他将玉牌送到慎年眼下,给他看那平滑匀净、毫无瑕疵的表面,“这牌子上头分明没刻字啊。原来呢,他们把这种玉牌叫做‘无饰’牌,也就是平安无事的意思,不兴刻字的。令妹那一块是光秃秃的玉牌,而这一块是封底的,原来这里还有个小机扩,”他在金色的托底上轻轻一揿,封底应声而落,黄炳光将玉牌翻过来,微笑地给慎年看,“你瞧,它表面是无饰牌,其实背后是刻了字的,只是不拆这个封底,你也不知道,这么贵重的玉牌,谁敢去拆它呢?我一看到这个慎字,就知道大约也是你家的失物了。”
慎年坐在案后,怔了半晌,才想起接过玉牌。黄炳光很机警,见他表情有些古怪,立即将玉牌收了回来,狐疑道:“这的确是你家的失物吧?”
慎年表情仍是凝滞的。顿了顿,他点点头。
以他的人品和家底,还不至于要冒领。黄炳光放了心,把玉牌交给慎年,笑道:“这些人的心思倒是巧,险些我也被他们骗过。虽然没找回令妹的玉牌,但阴差阳错,找到这一枚,也算我的功劳一件吧?”
慎年说声多谢,外头下人应声走了进来,把一个匣子当着黄炳光的面打开,里头摞着几根金条。黄炳光推辞了一下,也就坦然收了,对慎年笑道:“慎字牌找回来了,令字牌想必也快了。”
慎年点头,看着下人把黄炳光送出去,他满副心事,坐在书房里没有动,只是望着那块玉牌沉思。少顷,听见外头脚步声轻轻的,他掌心一合,飞快地把玉牌放进衣兜里。
令年在门口站住,探了探脑袋,见黄炳光已经不在了,令年有些疑惑:“他来干什么?是找到玉牌了?”
慎年摇了摇头,说:“不是。”
令年哦一声,倒也说不上失望。见台灯昏黄的一点光亮之外,慎年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令年问:“你要用那一万块钱吗?”
“不用。”慎年掩饰性地低下头,把丝绢揉成一团,连同空匣子一起收了起来。等令年转身离开,他才抬起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第21章
翌日令年起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她对着梳妆台把长辫子解开,拢在胸前梳了几下,走到窗边。这间卧室也有很大一面落地窗,初夏换了白纱的窗帘,透着丝丝缕缕的晨光。
慎年在庭院里和宝菊说话,他是要出门的样子,穿了白衬衫和长裤。等宝菊离开后,他手插着裤兜,垂首在草坪上徘徊了几步,忽然脸一偏,像是往这边看来,令年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跳,忙将纱帘扯过来,遮住自己。
等了一会,隔着纱帘,见慎年的姿势,似乎还是在往这边望。令年只能回到梳妆台前,又磨蹭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