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年手上还拿着铜链,正要往门上去挂,闻言动作一停,看着她道:“怎么,你要喝酒吗?”
令年道:“我不要喝。”
慎年说:“我想,也不应该再喝了。”挂上铜链,走了回来。
令年听他一言一语,都有种隐喻的含义似的,一时有些难为情。见墙上的挂钟,又不过八点,底下的跳舞场,还不到人流顶峰的时候呢,尚有一些闲暇,这样犹豫着,又坐下来,嘴里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大哥今天的事,顺利不顺利。”
慎年往另外那个沙发上一坐,说:“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私底下各人有各人的打算罢了,横竖我是不喝他的迷魂汤。”一面说着,从碟子里拿了个梨出来,削去了皮,切了雪白的一片递给令年。令年一直看着他的动作,梨到了眼下,却没有接,轻声道:“梨怎么分着吃?”
慎年回过神来,笑道:“我忘了。”把梨放到一旁,拿了一粒葡萄吃了,又吃了一片切好的白玉瓜。令年见那把削皮刀汁水淋漓地摆在一旁,便拿起来,用手绢慢慢擦干,忽觉嘴唇上一凉,抬眼一看,慎年用一把小银叉子,把一块黄澄澄的果肉,送到了嘴边,说:“枇杷罐头,凉凉甜甜的,你应该爱吃。”
令年皱眉躲了一下,慎年却很固执,叉子也追到了嘴边,命令道:“张嘴。”她只好就着他的手,把枇杷吃了,慎年又叉了一块,这回她不肯合作了,把头往后仰着,上身也躲得远远的,说:“好凉,我不要了。”拿起手袋起身,说:“我回去了。”
慎年眼疾手快,拽住胳膊往后一扯,便把人又按回了沙发里。他手劲没有松,脸上却笑道:“我还有话要问,你怎么就急着走?”
令年讪讪道:“你这样皮笑肉不笑的,好像大哥,我有点怕。”
慎年拧眉道:“你故意的吗?这个时候提他。”
令年心想:你和大哥,是有些像嘛。自己也觉得有些怪,便把嘴抿着,腮帮子不觉鼓了鼓。
慎年把叉子也丢开了,质问她道:“我叫你来,你死活不肯,怎么别人一叫,立马就来了呢?”
令年低声说:“我不知道你今天也在呀。”
“你如果知道,就不来了吗?”慎年微带愠色,“我是老虎,还能吃了你吗?”
令年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说:“你是老虎!你不就是属老虎的吗?”脸颊上还有点红晕未退。
慎年笑道:“那你呢,是只红屁股的小猴吗?”
令年啐他道:“我不和你说了。”不禁伸手在微热的脸颊上捂了捂,说:“我真要走了。”
慎年也随她起了身,却将去路一拦,胳膊环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一下,然后跟令年咬耳朵,很亲昵的:“你跟那边打个电话,说今晚在于家住了。”
令年道:“我不打。”
慎年从背后偏头看了看她的脸,说:“那我打。”当真放开手,往电话机前走。
令年一慌,忙把他拦住,一再地迟疑,慎年这会反倒有耐心了,也不催她,吃了两片枇杷后,令年才下定决心,说:“我自己打。”拿起了电话机,因慎年就在身后,她起先有些担心,接电话的人是杨廷襄,等对方接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多虑了,通常这个时候,杨廷襄是不着家门的。那头玉珠的声音道:“太太吗?”令年便说,她今晚在大嫂这里,不回去了。玉珠浑没放在心上,说:“今天来了个人,愿意做小庆的老师……”令年哪有心思听这些,把她打断道:“回去再说吧。”把电话挂了,回过身,抱怨的话还没出口,被慎年忽然打横抱起,便往套间里头去了。
这个房间,比当初英商总会的房间又要隐秘和华丽,满墙贴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印花墙纸,黑胡桃木床头上又雕刻着许多缠绕的玫瑰花。令年躺着柔软的天鹅绒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