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点,却先卖个关子,说:“这事的确是很要紧的,我想,也许明天就会有风声传出来了。”
令年深知他的心思,笑道:“那你的大名,岂不是又要见报了?”
杨廷襄却很烦恼,说:“你以为这回是什么好事吗?昨天窦筱泉在火车上给人劫了,我以为是寻常的劫匪流氓,也没有带多少兵过去,谁知道自己先挂了彩。窦筱泉可好,这会在医院还没有醒。”
令年听到窦这个名字,便是一怔,半晌,才说:“不是寻常的劫匪流氓,那是什么人呢?”
杨廷襄道:“不知道!”阴沉着一张脸,在那里盘算了一会,又道:“我想,八九不离十,是姓童那个人。”
令年也在床边坐下来,望着他,“是为了上次查禁私土的事吗?”
杨廷襄如今在令年面前,倒还算坦诚,说道:“上回查禁私土,是老窦借禁烟局的名义,姓童的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公然跟督军府和禁烟局作对。只能说,童秀生流年不利,活该倒霉,他在棋盘街,有个姓杜的小老婆,他躲在乡下的时候,这婊|子卷了他的钱,还有许多私下的账目往来,跟人跑了。童秀生把这婊|子以前用过的娘姨、大姐,查问了个遍,查到会乐里,有一个和那姓杜的拜过干姊妹的,泄露了口风,原来这婊|子早和窦筱泉搞到了一起。”
令年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一桩桃色纠纷。看来你整天在堂子里逛,倒也不是全没有用处。”
杨廷襄见她嘴角是弯着的,一双眼睛向前望着,却疏无笑意。他与她结识多年了,迄今才发现,她的瞳仁颜色比常人要浅淡许多,静默凝神时,难免有种淡漠的神气。杨廷襄只当她是不高兴了,走到床边来,手搂过她肩膀,把脸也凑近了,用一种狎昵的语气道:“你总不是吃醋了吧?”
令年道:“吃谁的醋?”
杨廷襄将眉头一扬,那张脸上,分明是不言而喻的意思。
令年眼珠子一动,在他脸上定了片刻,微笑道:“你也配吗?”把他的手甩开,走到镜子前,将鬓发往而后一拢,露出耳朵上的两个碧玉坠子,垂在白玉似的脸颊旁边。令年在镜子里照了照,把一个翡翠透雕的簪子别在头发里,换了件淡青色春绸长衣。
以杨廷襄的脾气,听到她那样嫌弃的话,怕不要暴跳如雷。但他近日在官场上春风得意,而这位太太,起码在外面人看起来,相貌家世、待人接物,实在是无可挑剔,因此对她也就异常得宽容了,只将眼睛一翻,嘀咕道:“我不配,谁配?”顺手抄起案边小庆习的字帖,见他不过来上海月余,写的字迹倒比他本人还漂亮些,旁边又摆着一本《英字指南》,上头一排洋文,对照下头一排方块字。于杨廷襄,又是意外的一喜。
令年梳妆已毕,转身一看,见杨廷襄仍面带笑容地呆坐在那里,便说:“窦公子遇袭,你办事不利,还有心情笑吗?”
杨廷襄把《英字指南》撂在案上,说:“人又不是我劫的,难道又要我给童秀生顶罪吗?况且他人又没死,只是废了而已嘛。”说到后半句,把腿晃了晃,可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令年道,“怎么叫废了?”
杨廷襄笑着睨她一眼,“是让窦筱泉断子绝孙的意思,窦玉祥只有这一个儿子,你说我不该高兴吗?”
令年也是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头把手绢、牙梳放在袋子里,淡淡道:“你也高兴得奇怪,难道是打算要跪下来,认窦督军做爹吗?”
杨廷襄沉吟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找个恰当的时机。”他是有心要让令年替自己参谋一二,见令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忙道:“你去哪里?”
令年一手掀着帘子,半个身子转回来,眉头微蹙,说道:“你如果要认姓窦的做爹,就扶玉珠做太太吧。”然后将帘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