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屋内炉中的火信儿在他眼中跳跃着,仿佛要将空气烤干。
第2章 雪夜
杜瞻来时身着浅色对襟长袄,领上裹了雪狼裘,因下着雪袄外还搭了一件隔水披风。这几日他一直提着神,是以东宫的人来传话时,他还未就寝,只闲闲地靠在榻上翻书。
他读的不是什么正经书,只是坊间自己印的小册子罢了,轶事传言,奇谈小说,兼而有之,其中一则便是说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得了样奇珍,他只用拿着这珍宝许下心愿,不久便能成真。这书生凭着这宝物得了状元、金银、名望、贤妻,对其更加爱不释手,日夜都枕着他睡,连走路也要带着它。一日走路时不留心,绊了一脚,身上的奇石坠落,摔下来时好巧不巧正磕着他的脑袋,一命呜呼了。
这无非是教人不可贪得无厌,若要强求,必遭报应。杜瞻不屑地笑了笑,心道,若是真有报应,便应在我身上罢。
此时,门被叩了两声,有下人在门外通报。
他的贴身家仆赵瞳闯进来,对他附耳低声道:“大人,宫里出事了,殿下被传召,此时应该已然面圣了。”不必吩咐,他又取来两件厚衣裳,一一给他穿戴好,又将腰带封好,稳妥地贴在腰间,最后双手递上一枚令牌,“这是东宫送来的,方便您进宫。”此令正面是云纹携龙,反过来刻着东宫二字,侧边落了几个小字,乃是太子名讳,太子姓梁名溱,字双涣。
杜瞻点头,从床上的暗格中取出两个早已备好的匣子,一大一小,大的不过九寸,小的只有三寸,他将小的纳入怀中,大的捧在手里,便上了马车。
有太子金令在手,他自然一路无阻,直到被拦在圣前。
“杜大人,”一个小黄门上前弯腰道:“圣主正和太子殿下商议要事,劳您在此处等候。等那边结束,就请您进去了。”
杜瞻和气地笑道:“多谢公公。”说完便坦然地站在那儿。
“不敢当……”小黄门刚被调到御前,有些不知所措,又怕得罪了大人,极为尴尬地提醒:“……大人,圣主让您跪着等。”
杜瞻无奈地矮下身,心道,两父子吵架还要拿臣下出气,为之奈何?积攒的雪贴上裤子,冷从膝盖处刺入,他小声地“嘶”了一声,见这小公公还站在边上,为难地望着他的领口。他当即哭笑不得,只好将披风除了,狼裘解了,朝他一递:“劳烦公公替我收着,既是跪候便得清醒一点。”他拢拢衣襟,对他笑道:“雪势渐长,公公自去躲雪吧。”他笑起来时脸上不显心中半点念头,眉眼温和,只让人有春风拂面之感。
小公公没想到这位大人这么好说话,相貌也好看,忙不迭声应了,接着衣裘往廊下去了,陈平正立于廊下。他便不解地凑上去说话:“圣主只说跪候,没说要去衣啊。”陈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圣主之意是要给杜大人一点责罚,你见过穿成这样跪候的么?况且这位是向来不守规矩的,要是圣主见了生起气来……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蠢货做儿子。”
陈小公公见他干爹发火,立刻成了哑炮,不敢再说了,心中却想着,杜瞻大人明明很规矩。陈平觉得他太不懂事,便把他赶去没有差事的角落了。
等陈平进去了,他才敢和旁边的太监搭话:“这位杜大人是什么人啊?”
两个守夜的小公公便蹲着嘀嘀咕咕。
黄小公公已经缩在角落里睡了一觉了,此时揉揉眼睛:“雪里跪着的么?你说礼部侍郎杜瞻大人啊。”
“正是。”
“你是新进宫的吧,怎么连杜大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声可不小。”黄小公公年龄不小,看着像是见过世面的老人了,可惜做事不妥帖,至今是个小公公,“杜家曾经可是最顶级的世家了。杜大人其上三代,皆为武将,立下赫赫战功。其父不肯乘祖荫,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