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这个鲜活的人就伤口淋漓地趴卧着,浑身死气沉沉。
他拥着梁溱,尽量避开他的伤口,然而渗出的血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他的前襟。
“我是杜将军之子杜瞻。”他知道他爹的名头好用,索性自报家门:“敢问两位大人,缘何对太子殿下动刑?”
“原来是杜世子。”两人听了他的姓名,态度果然软化许多:“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太子殿下犯了纵马之罪,圣主亲判十二刑鞭。”
“已经打完了?”
“还差三鞭。”
杜瞻摸了摸梁溱的额头,不觉得他还能再挨三鞭:“如今殿下昏迷,救治要紧,你们可以先去回禀圣主。”
两人也有些为难,似乎还想上前查看一番,然而杜瞻紧紧护着他不让别人碰:“若是圣主怪罪,你们推给我便是。当日是我和殿下一起纵的马,我算共犯,我朝律法规定可以赎刑,剩下的加倍到我身上就行了。”
他作势要脱外衫:“还要烦请两位大人手脚快些。”
他们哪里敢贸然责打杜瞻,赶紧溜走去禀报了。
杜瞻脚下生风地抱着不省人事的梁溱回东宫,对一个看起来品级高的太监道:“殿下受伤了,快去请太医来!”
梁溱昏迷得很不踏实,身体吃痛般地蜷缩着。
杜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抽碎的布料与渗血的伤口黏在一起,他怕梁溱疼,不敢伸手去取,还是要等太医来。
杜瞻是个习武的人,自小到大受过的伤也不算少,这伤口看着吓人,实则并不伤筋动骨,按理说不至于昏迷不醒。
他顿时惊疑不定,不会是受了什么内伤吧?
他自己不会望闻问切,只循着常识给人额头覆了冷布巾,等太医上门。
杜瞻本以为以梁溱在宫里的艰难程度,这太医怕是要三请四请才肯来访,然而这次太医却来得很快。
来人是院提点的弟子,提着药盒,匆匆而来。
杜瞻连忙将他引进来,他干练地将梁溱伤口里的布料清理干净,手脚麻利地给他上药裹伤。等处理完了,他才把梁溱的身体侧过来,碰了碰他的额角。触手是灼热的温度,他不由皱了皱眉,极为郑重地给他切脉。
他刚搭上梁溱的脉搏就脸色一变,反复切了好几次脉,却一言不发。
杜瞻见他站起来收拾药箱,忙迎上来,他却只是摇头擦汗道:“臣医术不精,恐耽误了殿下,现在就去请老师来。”
杜瞻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乱成一锅粥。
要是院提点的弟子都算医术不精,那天下还有几个精湛的医者?
梁溱烧得面色发红,死死地皱着眉,似乎陷入了一场噩梦。
然而杜瞻无能为力,他除了守在他的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院提点是跟着圣主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杜承和。他简直不敢想是什么病能惊动圣主,他显然是中断了与杜将军商讨国事特意赶来的。
梁陟见了杜瞻并没露出什么讶然的表情,只是他温和的眼神莫名让他有如芒在背之感,反倒是杜承和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院提点在三人的注视下神色复杂地给梁溱切脉,斟酌了良久才颤巍巍道:“太子殿下身上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几天便可痊愈。只是……殿下似乎受了惊吓,又心有郁结,血脉阻塞,才发了高热。若是这高热一直不退,怕是……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你只说如何医治?”梁陟目光微沉,却没有很大情绪变化。
“臣可以开一方活血通脉之方,助殿下凝心静气。只是……此方不治根本,殿下若要醒来,还是得靠他自身意念。”院提点竭力把话说得委婉。
梁陟却不留情